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与夜羽相关的具体记忆虽已模糊，可那个名字、那个挺拔的身影，却始终在沐烟灵薇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内心深处，依旧深爱着夜羽，所以连诸葛玄冥的法术都无法彻底抹去这份执念？
她皱紧眉头，心中满是困惑与挣扎，对着司徒凌雪脱口而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有更温和的方式，为什么非要选择如此极端、如此伤人的道路？”
司徒凌雪看着她纠结的模样，语气平静地解释：“为了重新构建人类秩序。旧的秩序早已腐朽，排险大厅的枷锁、王朝的循环内耗，让人类世界越来越弱。他很清楚，温和的改革根本无法撼动根深蒂固的旧势力，只有彻底打破，才能重建。”
“于是，他需要一个全新的、强大的帝国作为秩序的载体，星辰帝国应运而生。他选择了我作为主事人，替他守护这份新生的希望。而他自己，则主动站到了人类世界的对立面 —— 先全力提升南城的实力，再以南城为起点，向其他城池发起进攻，搅动整个人类世界的战乱。”
“乱世之中，百姓只求安稳。当其他城池陷入战火，星辰帝国便成了唯一的避风港，所有的人口、人才、资源都会源源不断地流入这里。久而久之，星辰帝国自然会成为最强大的存在，而它沿用的是南城经过实践检验的完善秩序，新的人类秩序，也就这样重新构建起来了。”
“这不可能！” 沐烟灵薇猛地反驳，语气带着一丝偏执，“他根本没有这么深远的谋略，这肯定是黑夜小队的主意！夜羽只是个被利用的执行者！” 在她心中，夜羽或许强大、或许叛逆，却始终不是那个能布局全局、搅动天下的人。
“随你怎么理解。” 司徒凌雪并不在意她的反驳，语气依旧淡漠，“不管是黑夜小队的谋划，还是夜羽的主见，他们都在为这件事全力以赴。而你现在看到的星辰帝国的繁荣、人类世界的战乱、南城的‘衰败’，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夜羽计划中的一环。”
“不！这绝对是黑夜小队的计划！” 沐烟灵薇依旧不愿相信，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夜羽只是被推到台前的棋子，他根本没能力想出这么庞大的计划！”
司徒凌雪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与她争辩：“你愿意怎么想都可以，我只是把我知道的真相告诉你。不过，我还有另一个真相，你要不要听？”
“说。” 沐烟灵薇只吐出一个字，语气中依旧带着怀疑，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紧盯着司徒凌雪，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司徒凌雪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与刚才的淡漠截然不同，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场大战即将到来，而且这场大战，会超出你的所有理解。如果可以，你现在就该做好准备，通知排险大厅，全力提升实力。”
“大战？是南城要对其他三大城池发起总攻了吗？” 沐烟灵薇心中一紧，下意识地问道。在她看来，如今人类世界最大的战乱，莫过于南城与三大城池的纷争。
可司徒凌雪却摇了摇头，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未来：“不是南城，也不是人类世界的内战。在不久的将来，人类世界会遭遇一场异族入侵，而且不是单一族群，是好几支强大的异族部落同时来袭。”
“什么？” 沐烟灵薇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震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身为排险者，一直以抵御异族为己任，可从未想过，会有如此大规模的异族入侵。
此时的司徒凌雪，早已没了往日的娇柔，周身散发着一股杀伐果断的气场，性格沉稳得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回答的语气更是充满了绝对的自信：“这不是猜测，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你怎么知道？” 沐烟灵薇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疑惑。司徒凌雪一直在星辰帝国主持政务，怎么会知道未来的异族入侵？
司徒凌雪再次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我只是把该说的告诉你。这场入侵，会比人类历史上任何一次危机都要严重，稍有不慎，人类世界就会万劫不复。”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沐烟灵薇：“现在，你知道了所有真相 —— 夜羽的计划、星辰帝国的使命、未来的危机。如果你选择相信，你打算做什么？”
沐烟灵薇沉默了。她看着司徒凌雪坚定的眼神，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凝重气息，心中的怀疑与挣扎越来越剧烈。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排险大厅、三大城池、甚至她自己，都只是夜羽宏大计划中的一部分？而人类世界，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前提是，我相信这一切。”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带着一丝不确定，可眼神中的震惊，却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动摇。
沐烟灵薇相信司徒凌雪的话吗？答案是依旧怀疑。可怀疑需要事实与信息作为支撑，而现在的她，恰恰没有任何能佐证或反驳的线索 —— 所有关键信息，都在夜羽那里形成了断层，她既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只能在迷茫中徘徊。
就在这份沉默蔓延之际，司徒凌雪突然抛出一个毫无预兆的问题，打破了僵局：“你还爱夜羽吗？”
“什么？” 沐烟灵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早已斩断了与他的所有牵绊，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兀。
司徒凌雪看着她，眼神认真，再次重复道：“我问你，到现在，你还爱夜羽吗？”
“不爱了。” 沐烟灵薇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坚定，可心底却莫名泛起一阵刺痛。她以为这个答案会让自己解脱，却见对面的司徒凌雪眼中瞬间涌上浓浓的悲伤，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
灵薇见状，心中疑惑更甚，忍不住问道：“我不爱他了，你为什么会悲伤？”
司徒凌雪轻轻摇头，语气怅然：“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还是可惜夜羽的一片苦心？沐烟灵薇想问，却终究没开口。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空气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沐烟灵薇起身告辞，离开了星辰帝国。她向排险大厅如实汇报了星辰帝国的发展状况，言语间难掩赞同 —— 那里的繁荣与秩序，确实是排险大厅难以企及的。
说来也巧，在返回排险大厅的路上，她竟遇到了一个让她下意识感到畏惧的人 —— 九眼神婆阎莫绝。
阎莫绝站在路边的古树下，白发随风飘动，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我等你许久了。”
沐烟灵薇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见过阎前辈。”
“免了。” 阎莫绝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夜羽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
再次听到 “夜羽” 这个名字，沐烟灵薇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些本应模糊的记忆，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难道说，诸葛玄冥的能力失效了？还是说，这份执念早已深入骨髓，连法术都无法彻底抹去？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让您告诉我什么？”
“人类世界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外部，而在内部。” 阎莫绝的语气骤然变得凝重，“目前为止，已有两大异族潜入人类世界。第一族是原初族，不过已经被夜羽彻底驱逐，危险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而第二族，名为冠迦族 —— 这个种族的危险程度，足以毁掉整个人类世界。”
“什么？” 沐烟灵薇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震惊，“异族潜入？而且还如此危险，夜羽为什么从来不说？”
“不是不说，是不能说。” 阎莫绝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冠迦族在人类世界潜伏的数量太多，渗透得太深。有些话，不能轻易出口，毕竟谁也无法确定，身边的人是否就是冠迦族的卧底。一旦消息泄露，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发动攻势。”
沐烟灵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下意识地追问：“那他……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告诉我？非要通过您转达？”
阎莫绝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说道：“因为他的身份比你危险百倍。他如今是人类世界的‘公敌’，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其中不乏冠迦族的眼线。他不想把这份危险带给你，更愿意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压力与风险。”
“多好的男人啊。” 沐烟灵薇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更多的却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涩，“可我现在，不想要了。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尚？把所有的危险都扛在自己肩上，把所有的苦难都留给自己，却把无尽的愧疚留给别人？”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阎莫绝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他若是把这份责任说出来，就意味着需要更多人来共同承担。你不妨问问自己，若是他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你能承担起多大的责任？现在告诉你，不仅帮不了他，反而会让你成为冠迦族的目标，让你陷入危险之中，这又何必呢？”
“起码…… 起码我能陪着他，能安慰他。” 沐烟灵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悄然涌动。
阎莫绝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锐利：“无用的安慰，和独自承担一切，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我……” 沐烟灵薇语塞。她不得不承认，若是处在夜羽的位置，她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 与其让在乎的人陷入危险，不如自己独自面对所有风雨。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涌的情绪，转移话题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前辈，您还是说说，冠迦族到底潜入到了什么程度？我们还有机会应对吗？”
阎莫绝的神色愈发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道：“冠迦族的首领就是国父。不仅如此，四大城池的高层，甚至星辰帝国的高层圈层中，都可能潜入了冠迦族的人。这些人，大多身居要职，手握实权。一旦他们发动攻势，或是配合外部异族入侵，完全可以在瞬间让人类世界陷入彻底的混乱，毫无反抗之力。”
“什么？” 沐烟灵薇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满满的恐慌。她看着阎莫绝严肃的神情，知道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四大城池和星辰帝国的高层都有卧底？这意味着，人类世界的统治核心，早已被异族渗透得千疮百孔。他们就像潜伏在心脏里的毒瘤，随时可能爆发，将整个人类世界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之前司徒凌雪所说的异族入侵，阎莫绝所揭示的冠迦族潜伏真相，此刻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危机之网，将沐烟灵薇牢牢笼罩。她不得不开始相信，这一切或许都是真的。
夜羽的极端行为，南城的 “衰败”，星辰帝国的崛起，甚至他刻意与自己疏远、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 他不是在毁掉世界，而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对抗着这场足以毁灭人类的巨大危机。
他选择独自站在最前线，承受着所有人的误解与指责，只为了让她，让更多无辜的人，能暂时远离危险。
想到这里，沐烟灵薇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悔恨与心疼。她之前还在怨恨他的冷漠，指责他的自私，可如今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
沐烟灵薇心中满是纠结与困惑，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夜羽到底承担了什么？为什么阎莫绝选择现在才道出真相？更让她难以释怀的是，既然这是关乎生死的秘密，他为什么不亲自告诉自己，反而要通过别人转达？
“所以，夜羽相信你，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了你，却不相信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与不甘，眼神紧紧锁住阎莫绝，仿佛要从她眼中找到答案。
阎莫绝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保护你而已。如今我代替他，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了 —— 现在，你还爱他吗？”
沐烟灵薇猛地抬头，与阎莫绝的目光相撞。她沉默了许久，久到连风都停下了脚步，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不爱了。”
阎莫绝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复杂难辨：“果然……”
这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又像是为这份无疾而终的感情感到惋惜。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沐烟灵薇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眼神看似平静，心底却早已翻江倒海。那句 “不爱了”，究竟是真的放下，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我保护，或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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