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夫以为他是在考校自己，面露不满道:“金银花甘寒可用于疏散风热，治疗风寒。”
秦昊一愣:“没了？”
不由他不震惊，这么好的一味药他们只用来治疗伤风感冒？
曾大夫轻哼道:“难道还有别的作用？”
秦昊感觉到了他的怒气，致歉道:“曾老别误会，我并不懂医术，我知道的这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曾大夫这才面色和缓。
秦昊接着道:“在那书中有详细介绍，金银花味甘，归于肺、心、脾三经，芳香疏散，善散肺经热邪，透热达表，不仅可以清热解毒，还可用于内痈外痈。”
曾大夫皱眉道:“金银花芳香疏散确有其事，药取味觉老朽也是经常用到，善散肺经热邪，也是属实，只不过这与四爷的病症有何关系，而且一下就要用这么大的剂量？”
秦昊见他接受这些理论，又道:“那书上还说，阴虚火旺伤及肺阴，宿食化热侵入腹膜，热郁成毒而至腹皮痈症，故可用金银花清热解毒且必须重用方可生效。”
其实现代医学早已经把金银花的用途功效开发到极致。
除了秦昊说的这些，金银花还有广谱抗菌素的作用，并且可以促进白血球的吞噬能力，也就是增强人体免疫力。
这些对杨天赐都极有好处。
现在没有细菌一说，秦昊自然不可能自找麻烦说出这样一番理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见曾大夫还在思索，秦昊接着道:“书中还说，此病之所以难治是因为肺经有毒性侵蚀，用金银花解毒，当归活血生新，车前子利尿使毒从便解。蒲公英消痈散结，大便燥结，故用肉苁蓉增液润肠使热清，便解。阴充，病必自愈。”
秦昊说的非常详细，即便是周围老太君这些不懂医理的人也都听懂了。
而且他说的正好与杨天赐目前的病症都能对上。
她们都把目光望向了曾大夫。
曾大夫手捋胡须斟酌再三后如实道:“恕老朽孤陋寡闻，秦公子说的病理老朽赞同，但是说此病有毒老朽闻所未闻，而这些药都是基于此理才下，所以有无效果老朽不得而知。”
他这么说也是正常，要是他知道的话，那这病早就好了。
众人又把目光望向了秦昊。
秦昊无奈，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谓医不抠门，况且他还不是医生。
再加上杨天赐身份太过尊崇，用药岂是那么随便的？
他原本的打算是不想看到唐国失去这么一员大将，把这个方子拿出来其实已经做好了被质疑的准备。
他想的简单，你们找个医生问下，我再解释一下，你们觉得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拉倒。
可事实上他还是太天真了。
或者说太低估了杨天赐的分量。
到了这一步他该说的也都说完了，现在才发觉“你们看着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了”这一句，他是说不出来的。
怎么着，你拿杨天赐的命不当回事，就这么随意弄个方子来让他试？
见秦昊不语，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方子是不属于现在这个世界医疗认知范畴的，能不能用根本无从得知。
若是普通人或许可以死马当活马医尝试一下，但是杨天赐却不行。
沉默一阵后，杨天赐还是有些不死心，再次看着曾大夫问道:“那敢问曾老，这个方子是否伤及人命？”
众人眼睛一亮。
是啊，不懂这个方子为何这样下没关系，只要不伤及人命，不就可以试一试了吗？
曾大夫手捋胡须再三斟酌道:“老朽虽然不懂这药方妙处，但是以老朽多年行医经验以及这些药的配制看，并不会伤及人命。”
众人闻言齐齐松了口气。
“但是，”他又接着一句又把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金银花其性偏寒凉，并且一下子用这么多恐伤脾胃。”
众人再次舒了口气。
排风这时终于听懂了他们的意思，上前一步道:“排风愿意以身试药。”
这些人当中当属她最相信秦昊，再者，最希望杨天赐能够痊愈的也是她。
因为杨天赐好了，那自家小姐就解放了。
“胡闹！”话刚出口就被老太君责骂:“是药三分毒，你好好的一个人怎能让你以身试药！”
曾大夫也道:“老太君所言非虚，正常人五脏调和，断不可随意用药杀伐。”
排风闻言只好作罢。
安宁夫人问道:“那除却这金银花其他药物可有问题？”
曾大夫这次很肯定的道:“并无不妥。”
“那若是将金银花减量呢？”
这句话自然是问秦昊的。
秦昊苦笑不语。
杨天赐道:“方才浩然说的已经尤其清楚，此方需重用金银花，减量岂会有效果？”
安宁夫人叹了口气:“那现在该当如何？”
杨天赐看了秦昊一眼，最后问道:“此方多久可见效？”
这么说也就是要尝试一下了。
安宁夫人顿时面露忧色:“四郎……”
杨天赐却是大手一挥，执意道:“我意已决！与其如此苟延残喘不如拼死一搏！更何况还不至于会死。”
“可是……”
安宁夫人话未说完，但众人都能体会她的担忧之意。
话虽如此，杨天赐现在虽说不能好，但也不是说很坏，好好调养不至于走到最后一步。
但是一旦尝试用药可就是生死未卜了。
“好了，”老太君语气平缓地插话道:“就让老四试上一试，如今不过是试药，即便是战阵，我杨家人历经无数何曾退缩过？安宁也无需多虑，老四即便不好又能坏到哪里去？”
她说话的语气虽说平缓但却不容辩驳。
此话一出众人即便还是担忧却再无异议。
秦昊这才道:“三月为一疗程，期间根据症状加减用药。”
老太君道:“那好，按方抓药吧，这段时间就辛苦曾大夫在杨府小住几日了，皇上那边老身亲自去说。”
曾大夫躬身施礼:“敢不从命。”
老太君又道:“安宁带浩然下去休息。”
“是。”
秦昊再度施礼与众人告别，由安宁引着进了客厅。
这次她把排风留下道:“浩然需要什么，排风自行安排。”
秦昊自知一时半会也走不掉，只好随遇而安。
这天中午秦昊在杨府用餐。
杨府大人小孩分成了两桌，上上下下不下三十余人。
可是桌上的男性，除了自己和曾大夫，就只剩下小小的杨虎城一个。
杨家，是真真正正的孤儿寡母。
而这样的吃饭场景她们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年，而且还要再经历多少年。
在这一刻，秦昊心里别无其他只有由衷地敬重。
天波杨府，满门忠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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