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拍灰是往下拍，墨儿拍灰是照着上面拍，当即就拍了人家一脸的灰。
“呸呸呸——”
来人那曾想看似挺机灵的墨儿是个傻子，竟然喊干嘛就干嘛，气得当场就朝孙墨儿啐吐沫。
墨儿本来是想逗着人家玩，谁想这帮人这么玩不起，她也恼了，那人啐她一脸口水，她想也不想，抬手就照着来人“啪啪”抽了两嘴巴子，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习惯成自然，骑在人家身上，开始轮拳头了——
别以为她没习武，她可是打小实战打到大的。
场面这下乱了，白鹭镇的街霸素来是仗势欺人，哪里经得住打，孙墨儿三拳过去，下面的人就嗷嗷嗷得变猪头了。
后面那群刚才叫阵的呢，除了这丫的跟来的两个随从外，其余还保持着目瞪口呆地惊吓状，临走时，惯例地抛下一句：
“有种你别走！等着！”
于是“喊人别走”的呼啦啦撒开脚丫子，跑得比兔子都快。
得禄和纳福赶紧伸手来给墨儿擦脸，拍灰：“少夫人，这是哪学的啊？”
墨儿只顾着接了得禄子路边要来一勺清水洗脸，旁边友好心的人就悄悄地劝她们说：
“赶紧着走吧，刚才你们打得那女人啊，是咱们县大人的大小姐，一会儿，指不定衙门里的人就来了！”
墨儿也不想闯祸，但就这么走了吧，又担心那些人找到府上去，给腾哥哥家找麻烦，腾哥哥保准一晚上念死她，自此出门无望……
她脑子微微一动，故意微微拔高了音，故意朝着哪边好似留下来把风的人冷笑道：
“县大人？我娘还是京城翰林院的大官呢，告诉她，有本事，去白鹭书院山长，我姥姥哪儿寻我！看她皮子有几层可以给姐儿我剥的！
挡她路？仔细姐我明儿断她前程！哼——”
大摇大摆，孙墨儿学着京城纨绔小姐们的模样，将下颚一抬，迈着官步，大步流星地径直往前走，走出十米开外后，立刻扎进人群，又走起了她连蹦带跳的兔子步。
得禄和纳福要笑刚才的那群土鳖，一侧忽有一人喊了声：“墨儿！”
众人一回头，竟见路边有个摆摊女人对他们家少夫人招手。
“柳姐姐？”孙墨儿一阵惊喜后，错愕地发现柳金蟾居然身系围兜，站在大街上卖包子：呃——画风怎么这么怪异呢？
“要笼包子吗？”柳金蟾戴着手套，启锅这叫一个熟练啊！
不带墨儿笑说“来一笼”，柳金蟾身边的雨墨就板着脸先来了句：“先给钱！”
素来大方的柳金蟾这次对墨儿吐舌头，也没一丝尴尬，只说：“你大哥回娘家了！”
顿悟柳姐姐为何画风这般突变的孙墨儿，十分理解地点头：“那我们要十一笼吧，正好十一个，一人一笼！我也正好饿了！”报恩要趁早。
“你是唯一没问为什么的！”柳金蟾咧嘴笑。
墨儿吐舌头附耳道：“我也是……娶个男人金满山，没有男人穷光蛋！”没有腾哥哥，她孙墨儿连卖包子的本钱都没有呢！
“蘸碟自己放。”
柳金蟾利落地放下数个蒸笼，抬手就将数个蘸碟取来放在了墨儿等人的面前，这身手，着实看不出一个月前，她还是个被相公呵护得像个贵妇的柳家少夫人！
得禄和纳福则一阵紧张，暗拉墨儿：“少夫人不如打包走，这外面的东西……”
二人音还没落呢，墨儿已经一个包子下肚了，刚还担心外面东西不干净的得禄纳福二人，立刻闭嘴，埋头开始吃小笼包。
吃就吃吧！
吃完后，少夫人还帮着人当了伙计……
“来吃包子吃包子了哈！又香又新鲜的肉包子，错过这家，没下家啊！哎——客官，你是要小笼包，还是蒸饺？我们这有韭菜馅、鸡蛋馅，还有芹菜馅儿的……”
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卖包子，孙墨儿居然喊得比人家老板还殷勤，得禄和纳福等人也知要说什么号，只得傻乎乎地站在那头，你看着我看着你，全拿少夫人没有折，最后没办法，但墨儿被烫着，只得也跟着墨儿一起，在后面帮着端蒸笼。
他们俩这往后面一站了，哇，生意忽然就爆好了——浑然不知，街那头送二人了一美称“包子西施”。
这生意一好，就卖得特别快，三下五除二，就只剩两笼了，柳金蟾眼看着庙会还没散，就约墨儿一会收摊去逛逛，墨儿自然欢喜，待要再喊两声，忽然就感觉背被谁戳了一下：
“少夫人，快别喊了，你没见那叫花子，就一直盯着你看嘛？怪吓人的！”
得禄边说，边暗暗拿手指着那边街角一个额头上拴了一根白条的男叫花子，墨儿的心刹那间静止了：
鹅蛋哥似乎更瘦了，虽脸依旧花花地看不清真正的模样，但墨儿觉得鹅蛋哥整个人好似瞬间老了许多许多，眸子里过去那种闪闪亮的东西也没有了，余下的只有黯然——
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儿将眸光移向鹅蛋哥头上的那根白带子：谁……死了吗？
叫花子没钱，饭都吃不起，所以即使亲人死了，也穿不起孝衣，戴不起孝帕，甚至有时就连这样的白带子都找不到。
“柳姐姐剩下的这两笼给我吧！”
不待柳金蟾点头，墨儿已自行将两笼包子包进了荷叶里，笨手笨脚要将荷叶用草绳捆好，柳金蟾一见这情景，立刻心如明镜，夺了墨儿手上的荷叶，替墨儿包好，不说还随手附了两个咸蛋：
“喏，拿过去吧！”
“……柳姐姐……”墨儿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感激地看了柳金蟾一眼，柳金蟾却只是推了墨儿一把：
“别让人走了！”
“恩！”孙墨儿点头，立刻忐忑着心，朝着鹅蛋哥走去。
眼看着墨儿走了约有四五步去，得禄也不知柳金蟾知道这里面多少，只淡淡地与柳金蟾道了句：
“夫人，若是希望那叫花能活着见到明年的太阳，我劝夫人，还是让我们少夫人，趁着我们爷知道这人前，赶紧断了这关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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