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一怔，不懂肖腾这话从何而来：“什么意思？”
“合伙撵我出孙家门啊！”肖腾牙尖嘴利，这答得叫一个快：
“我就说奇怪——
你跑了，你爹不急，馨儿急——追着我，要跟这来白鹭镇一起找你，合着……合着你们都算计好了的？”
“混猜什么啊？”孙墨儿不懂肖腾这脑子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蹦跶得让人完全抓不住他到底在想什么，“有谁家傻子会合计好，算着让自己去要饭的？呃呃呃……”
敞开心扉，一时口没遮拦的后果就是……孙墨儿想立刻咬了自己的舌头。
肖腾刚还一张怨夫脸，这一刻……两猫儿眼瞪着墨儿的脸，一张嘴吓得没能合拢：“你……你你……你刚说什么？”要饭？
“我们先说眼前事！”太清楚肖腾死爱面子的墨儿，赶紧提醒肖腾回到原话题。
肖腾很想追问此事，但……环顾四周，不仅他，甚至周遭招财几个……兔崽子些，全都默契地撇了脸……分明就是都听见了！
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肖腾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方“若无其事”地捡回他这大周首富之子掉到了地上的面子。
“眼前什么事？”肖腾满脑子都是墨儿端着个缺口要饭碗，三过他家门不入的脏兮兮模样，“何苦来……白拣的好日子不过……说什么啊？”
肖腾觉得墨儿真是气人吧，又让人气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人呆：“你……你爹娘知道吗？”孙家这可是露了大脸了。
“……嘘——我们先说……先说馨儿的事儿！”墨儿一听她爹娘，立刻想到她娘昨儿捶胸顿足的模样的，她赶紧一把捂住了肖腾的嘴，“欲盖弥彰”地附耳道，“我娘年级大了……”不能再吓了。
肖腾嘟嘴，横了墨儿一眼，暗说：你还知道你娘年级大了？他肖腾还以为，墨儿当她娘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呢……
“说馨儿什么？”肖腾百无聊赖地陪着墨儿遮漏了底的谎。
“说你和馨儿比和我好……哎哟！”
孙墨儿理所当然地要继续刚才她的话题，随便将她意犹未尽的牢骚与多年的话再多说说，谁知，她这话还没说完呢？
肖腾也不知哪儿顺手牵来的一本书就砸在了墨儿脑袋上：
“你还没完了！给你一张脸，还要开染坊了？
我和她好，我嫁你干嘛？
我和她好，我还巴巴地来找你？
我和她好，当年洞房花烛夜，我还请旨不许你纳妾？
我和她好……我和她好……我还白给你这成日里好吃好喝，把你养得比我家进贡的猪还精细，你当我的银子是大水冲来的？你不能吃，不能煮，不能卖的，我白砸这么银子在你身上，你以为你是青楼身价上万两的头牌，还是能为我肖家日进斗金的大掌柜？”
肖腾急了，这一急，拼命压了数月的本性，立刻暴露无遗不说，人骂起劲了，其中一脚还踩上了他身侧的凳子，一手挥舞这手中的书，对着墨儿就是各种招呼，完全看不见吓惨了招财等人，不住地对着他各种眨眼，打手势，他骂得这叫一个投入啊：
“你也不算算，这每日，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银子？
我每天把你像捧个亲王似的，怕你饿了，怕你冷了，怕你不欢喜我了，你还装起了王八来气我——
你真以为你孙家是个聚宝盆，我肖腾不进你孙家，就没人娶了？墨儿啊墨儿啊，说你是猪，都是高抬了你，小香猪每日吃吃喝喝，吃得好，喂得好，搁在火上烤出来，还是喷香的脆皮肉嫩，你呢？
养了这数月，你说，你是烤着好吃，还是蒸着炸了更好入味？
你往你头上插根草，站到大街上，都卖不出这一桌子的虫草钱，你信不信？”
“……”墨儿吞了吞口水，望着眼前无比“高大”了的肖腾，使劲眨巴眨巴眼，暗问自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公老虎？
招财进宝几个想来拉拉吧，但看爷和少夫人这情形，似乎……还是不拉，先闪十尺更好！数人皆默默地扯出内室，躲在外室的各个角落里，只恨不能隐形。
“看我做什么？都是你气得我！馨儿馨儿馨儿……咱们成亲这数月，你张口馨儿闭口馨儿，你怎么不说她怀得那孩子是你的，合着是个公的，都可能是她孩子的爹么？她说……”
肖腾气糊涂了，这不，墨儿打开了禁忌，他也豁出去了，反正不误会也误会了，贤夫当不成了，难道他还傻不愣登地等着被人栽赃成荡夫，坏他名声？
问题是有还罢了，被冤枉……他肖腾从来只有冤枉别人的！
肖腾骂上瘾了，拼命伪装的贤良也绷不住了，这不，“嘶”一下，扯下他的淑德皮，露出他就是天生市侩、斤斤计较的商人儿子嘴脸，和墨儿掰起了手算他的“盈亏”：
“她说你是外面捡的，她才是孙家流落在外的孩子，你信吗？
瞪大眼做什么？她爹打小就喜欢你娘，这事可是人尽皆知的？捕风捉影的事，谁不会编？
难道你们读书人的品格就一定要高尚点儿？我们行商人家就不及？
斯文败类一词怎么说？
读书人……哼哼哼……你看看……别看远，就看眼前的馨儿，读了多少年的圣贤书，这说出来的话，人伦、人德都不要了——
我肖腾能看上她？
她是家世高得多离谱？
还是生得模样多好，赶得上当年一眼倾城，令靖皇子一见倾心的靖国夫人？也就在你们孙家，站出来不算丑的那一个罢了——
你信不信，就她那模样，还不如我那堆侄女里，模样最拙的？
至于学问……呵呵呵……也就你爹天天儿说‘你比墨儿强’，但你知不知道，私下里，无论哪个先生都说，她这辈子，也就是秀才的命——
你以为那些先生天天和你娘，只说你学问，不说馨儿学问，是因为你不如她？
傻了你的，是先生们和你娘都知道，你早晚能一鸣惊人！所以，你的课业永远都比别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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