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腾哥哥天天都盼着长大！”肖腾继续顺着墨儿渐渐长长的小短毛，柔柔低声。
“为什么？”墨儿撅嘴，仰过脸看肖腾的眼。
“因为长大了，咱们才可以成亲啊！”肖腾答得理所当然。
墨儿只是怔怔地看着肖腾眼底，她怎么也找不出一丝说谎一片纯然，忍不住问：“可墨儿什么都不如馨儿好。”你是真心吗？
说完这话后，墨儿又忍不住觉得自己孤独——爹不疼，夫不爱，娘心里只有功名前程……唯一因她是她而对她好的柳姐姐，也不会长久……
“那是你爹说的，你爹心里只有馨儿，自然是这么说你。
可为夫和你姥姥、姥爷还有为夫的娘，都觉得这世间你独好——不然，别人我不嫁，你这么伤我心，我还非跟着你？你个傻子，就知道把你的爹当真，不把为夫的话搁在心上，也不想想是谁对你真好！”
肖腾不理墨儿话里的话，自顾自只说自己想说的话，反正有些事不到水落石出那天，清者难清，与其越描越黑，倒不如就这么让它云淡风轻了去，何苦一再提起，让大家都不欢喜呢？
“墨儿，为夫觉得还是长大了好，你看，长大了，咱们就能成亲了，天天都见着，日后儿女绕膝……你读书我带孩子，闲暇时，你还能带我们合家一起去踏春赏秋，再也不用怕你爹不答应了不是？
而且皇上赐了我们夫妻勋爵府，咱们夫妻可以住在那里，再也不担心你爹天天呵斥你了，数落为夫这不是那不是，这不是神仙美眷般的逍遥日子，又是什么？”
借着这安慰墨儿的当儿，肖腾也没忘朝墨儿的耳朵里，使劲地吹风——他盘算好了，就算回京，他也不要和公公尉迟氏抬头不见低头见，当受气小女婿，成日里被她们孙家人算计。
墨儿抿唇不语，腾哥哥说的日子固然美好，但一想到回京后，就得变成“东宫的人”，自此与柳姐姐陌路，人生知己难求，若有了前程，却没了知己又有何乐趣呢？
“为夫京城的院子可大了，到时你柳姐姐和柳姐夫也回了京，咱们就可以邀请他们带着孩子来家一起赏花说家常话，在一起多好玩！”
肖腾继续诱哄，却不想墨儿一听这话，立刻复又回到了刚才的小乌龟状，好半日才道了句：“没有那天了！”回不去了！
“怎么的了？吵架了？”肖腾眉头一挑，心里不为吃了一惊。
“墨儿才不和柳姐姐吵架呢……是娘……”孙墨儿撅嘴，“娘说……我们是东宫的人，不能和中宫的人往来，柳姐姐是中宫的人！”
“……”肖腾垂眼，心里一阵翻搅，而后不着痕迹地带了句，“这日后的日子长着呢，就算你来年中了进士，也未必进翰林院，就是进了翰林院，也不过终日埋头于书墨之中——
朝堂里的唇枪舌战，依着我说，倒不如敬而远之，何苦巴巴地倒先为着有的没的，先烦恼上了？”
墨儿也不知怎么和肖腾解释这朝廷里的事，但肖腾话却是一环扣着一环：
“墨儿啊，你要是不喜欢，不如……来日，咱们求个外任，去外面县份上当个知县，小地方的知县，天高皇上远的，可不就是一方土霸主，加上你姥姥这身份，你娘又在京里做官，就是知府大人也得给咱们家七分薄面呢？
你看，这中宫东宫的，不就和咱们远着了？”
墨儿侧眸，待要立刻欢喜起来，可脸上的笑不及荡漾开来，墨儿又蔫了下去：
“可娘说……就算这次墨儿考不上，东宫也说要给墨儿在京里安排一个从九品的官做！”
肖腾一顿，心里警铃大作，但他是谁啊，他一顿后，马上又堆了笑：
“可为夫听你柳姐夫说，好似你柳姐姐并没有明年进京赶考的打算，这意思，似乎还要在白鹭书院这边呆个三五年的——
她们不进京，自然也就没东宫中宫的事，是吧？”
墨儿脑子简单，一听这话，欢喜了：“是啊，这样……墨儿就还能和柳姐姐再当好几年姐妹了。”
“就是啊！”不等墨儿再垂头丧气，认定自己是东宫那边人的当儿，肖腾又赶紧再接再励，“而且，这一年要发生多少事，三五年又得发生多少事？
两国交战，最后打个七八年，不也最后要和谈，然后和亲，嫁娶公主，末了又要做亲家了，你说——
等三四年过了，指不定也就没东宫中宫的说法了。再者北堂皇后，宽厚仁德，是天下贤夫之典范，贵为天下国父，素以宅心仁厚着称，咱们成亲，他和娘家人还全来咱们家贺喜，还送了好重的礼——
此外……为夫要没北堂皇后的胞弟北堂将军多次搭救，此刻……只怕早在大漠里喂了狼了——
墨儿，咱们这队，还是不站的好，不然……不仁不义的，你说咱们负了谁都不好，是吧？”
墨儿拢紧了两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事，明明该烦恼的，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了一丝丝小窃喜；
“是啊，救命之恩，当涌泉以报，咱们……可不能恩将仇报！”
“就是！”肖腾也珍重地点头，“说出去，人都得说是咱们忘恩负义的奸邪小人呢！”
墨儿也赶紧点头如捣蒜：“恩！”两边都蒙恩，似乎就不用站队了。
“再者，我听人说，都是一些小人在后面捣鼓，离间他们父女，其实……北堂皇后一直待皇太女亲如己出，自己儿子都远了一射之地，但……
爹毕竟是爹，北堂皇后也是人，他始终是个父亲，也不能要求他为了世人要的贤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吧？”
肖腾继续替中宫这边说话，谁让……他是中宫这边的人呢？
这话……搁在别人身上，一定不受用，指不定还得受一番仁义大道的呵斥。
但……这是墨儿啊，墨儿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北堂皇后不容易啊，比她爹可伟大多了，起码没有沽名钓誉地非要去迎合世人做一个泯灭“父”性的贤夫贤父。
“北堂皇后也挺难做的！”墨儿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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