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便想，它吃了大补药，指不定就长快点儿，也赶紧抱一窝兔子，然后……不是要回京了嘛……炖一锅兔子肉……还能做一件兔毛的小背心，岂不是两全其美？”小元宝笑得一脸美好。
这小人精的算盘，打得……可真就好的？
李大夫暗笑之余，再看兔子，下毛崽崽，气没了！
没了？
李大夫赶紧翻兔子的眼耳口鼻来看，这不看不觉得，一看，心里忽然就“丁咚”了一下：毒死的！
“除了喝那汤外，还吃过什么？”李大夫皱眉，脸色凝重。
“你等等！”小元宝一溜烟跑出去，回来抱了一小框草，但奇怪的是，他竟然看见李大夫身边站了孙梅：
“老爷！”
小元宝一见孙梅，抱着草框，便要回转身溜，但李大夫喊住了他：“去哪儿啊，还不给我，就这个？”
“恩!这个！买的时候，卖的人给的，还说不能沾水，不然兔子会闹肚子！所以我都放在我床下面。不会是吃这个出得问题吧？”
小元宝一边和李大夫说话，一边胆怯地不时拿眼看孙梅，满脸心虚。
孙梅先不说话，只看李大夫：“这草有问题吗？”
李大夫闻、轻舔，然后又用别的试了一下，皱眉摇头，叹气道：“就是一般的兔子草。”
言毕，二人全部看向了已经蹭到了墙角的小元宝。
“这兔子除了这草外，就当真只喝了老爷送去的药汤？”孙梅脸露狰狞。
小元宝要摇头，但一看李夫人，又只能瑟缩得贴着墙点头，点完，旋即就哭将起来：“你们不要告诉我们爷，他会撵小宝儿回肖家的！然后我们老夫人就会把小宝打发给人牙子卖了换钱……呜呜呜……小宝真的是看着好可惜！
我以前在乡下，我们爹娘病了，都买不起药……”
“小元宝，你只管照实说，你放心孙夫人和我都断然不会让你们爷知道，就我们三个知道！”李大夫一瞅孙梅的脸色吓到小孩子，赶紧上前打圆场，诱哄小元宝。
小元宝瞪着大眼睛只看孙梅，自然是不信。
“说了就是，我孙梅素来一言九鼎，难道我们两个大人还能骗你一个小孩子？”孙梅不得不在李大夫的示意下，做出承诺。
小元宝的眼这才慢慢地垂下，然后又悄悄悄地看了二人好多次脸色，李大夫一直保持和蔼的微笑，孙梅心里急，脸上还得装作不甚在意。
“小元宝兔子真就只吃了这两样？”李大夫笑问。
小元宝咬着唇，睁着恐惧的大眼睛怯怯地点头。
“那你把……你为什么要给小兔子吃药的缘由和孙大人也说说？”李大夫继续和蔼可亲。
小元宝胆怯地仰视了孙梅一眼后，吓得赶紧犯错似的低了脑袋，一边两手不住地互相绞着衣角，一边几不可闻地嗫嚅道：
“晚间……晚间……少夫人醒了一次……爷……爷就问少夫人喝不喝……少夫人说不喝……让小宝儿倒了——
小宝儿端出来，就想多可惜啊，每天都这么倒了，主子们有钱不可惜，但也是钱啊……
然后小宝儿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兔子……小宝儿想……想少夫人是女的，小宝的兔子也是女的……所以少夫人不喝，小宝的兔子可以喝啊……
所以……所以小宝就给兔子喝了。”
“兔子愿意喝？”孙梅诧异。
小元宝立刻摇头：“是小宝儿灌进去的——”
“整一碗儿？”孙梅拧眉。
“也没……洒了好多……兔子其实也不想喝！”小元宝几乎没把自己挤进墙缝里。
“啪”一声，孙梅瘫坐了在她身后的椅子上。
“孙大人”“老夫人！”二人赶紧上前扶住孙梅：
“孙大人这不是吉人自有天相吗？”
“老夫人，是少夫人说您也知道她倒药，我们才敢不要少夫人喝的！”
“……没……没事……先……先扶老妇起来！”孙梅伸出一手做摆手状，“此事……此事……没查清前，切莫在对一个人说——
只怕……只怕有什么误会！”
家丑不可外扬，孙梅此刻想到的还是孙家的脸面。
“嗯嗯嗯！”小元宝点头如捣蒜，“老妇人您放心，您就是打死小宝儿，小宝儿也断然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说了！”
“孙大人您放心，小人懂您的用心，想来这其中必有误会，李牧的诊断也未必就对！”李大夫也附和，少时，二人连哄带唬地支走了显然已经“破了胆”的小元宝，而后二人对着已经僵直了的兔子：
“真是毒死的？”
孙梅心有余悸。
“大人您看这兔子的眼口鼻，是不是和前儿那岸上的猫狗后来的死状一样？”李大夫示意孙梅观察兔尸。
孙梅咬唇：“也就说，出自同一种毒药？”
“砒霜！耗子药里面一般都会掺入部分砒霜，这中毒的样子，就和吃了砒霜后的症状类似！”李大夫眼看孙梅，“说起孙大小姐倒药一事，在下忽然就想起，前儿船上人说，每夜过去，次日起来，就会看见靠近岸边的船舷边时常有死鱼浮起——
孙大人此事，会不会和大小姐每日悄悄倒药有关？”
“你怀疑？”孙梅不愿相信。
“孙大人为了水落石出，在下建议，今日先靠岸一日，明儿再回京城，今晚？”李大夫看孙梅。
孙梅立刻会意，转身二人就去找了船家。
是夜，大家在一荒郊处泊船，船家自中午修船就一直修到了夜幕降临，所幸当夜繁星闪烁，墨儿又钓了两尾大鲈鱼及一些杂鱼，合家就在岸上溜达了数圈。
船家小工还采了不少蘑菇回来，做蘑菇炖肉，那肉汤香得几里外都能闻得着香气，难得一次，大家和乐融融地用了一顿饭——
尉迟氏没主动挑衅肖腾，肖腾也没把尉迟氏放眼里，两翁婿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尉迟氏不住地往馨儿碗里夹菜气墨儿，墨儿不住得往肖腾碗里夹菜气她爹，这情景，真让孙梅哭笑不得。
干脆一句话，分了三小桌，墨儿肖腾回屋吃，尉迟氏和馨儿屋里吃，她呢就端了桌子与李大夫在甲板上赏月小酌，占据了两方的关键通道，等着拦传说中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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