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箱临到那铺子时，别忘了摔一下，往铺子里滚出一箱的金元宝来。”
肖百万忙得一宿没合眼。
一家都这么忙，墨儿自然也没清闲的，别看她打小对钱不识数，但今儿却是开了眼界，然后数银子数到真手软，毕竟是孕妇，最后一不小心，趴在银子堆里狗儿般睡着了——
肖家的伙计们乐了，看着少夫人，一个个咬耳朵捂嘴偷笑：还真有人睡在了钱上！
墨儿一睡，这边立刻就通知了肖腾与肖百万。
肖家三人心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药终于起效了。
“腾儿你带你妻主回去，你们夫妻先睡下，这里我和你爹忙着，但记者明儿卯时一定起来，明儿……府里上上下下，就指着你们夫妻了！”
肖百万开始做最后的叮嘱。
肖腾点头：“娘您放心，各处儿子刚都看了，好几处也叮咛信得过的人了，余下府外，儿子也安排了人，一旦发现有可疑想出去通风报信的，立刻直接拿了，然后以纸敷面，断气后丢咱们后院的井里，明儿只说他跑了，等后儿再随便找找，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此外，儿子昨儿也请了北堂家相助，他们答应我们，在暗处再帮我看着，绝不放过一个细作。”
“恩……去睡吧，明儿可是个大阵仗！记着，钱是身外物，人才是关键——此外，时刻记住，咱们在世人眼里是富可敌国的肖家，是大周第一富，此间来来去去的‘好’东西一定要给人彻底搬空了的‘错觉’，否则后患难除。”
肖百万忍不住再次叮嘱，虽然儿子放心她素来信得过，但……儿子毕竟二十未到，而且这样“举国震惊”的大事件，她肖百万也是头一次“诈败”，心内自然是忐忐忑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爹，儿子明白！儿子知道要怎么做，娘你也别太担心，毕竟这事儿我们家一个月前就让各地向京城这边放出风声，说我们肖家资金周转不来，已经负债累累——
这半月各处京城商铺，又陆陆续续私底下悄悄高价兜售，从我们家流出去的古董字画等物，加上我们家自儿子成亲后，又不断看似偷偷，其实在那些达官贵人心里谁不知道，咱们家在往外搬东西救急呢？
这样纵然是金山也该搬得差不多了。娘啊，不是儿子说，这金银等物，还是有多少装多少的好，不然那边银庄的伙计，开箱验货，岂不是秘密又多几个人知道？
银庄不比其他古董行，还有绸缎庄也是！依儿子说，古董字画珠宝这块可以弄虚作假，以次充好，反正识货的也就阿么几个，还未必都能摸得上，但布匹、金银元宝却是要过伙计们眼的，弄假反而容易露出马脚，这是其一。”肖腾进言：
“其二嘛，外面都传我们肖家是那边现钱告急，我们数月支援各处，又四处告借，那我们这边自然就应该是努力用古董字画沉香等物套现，缓解现金不足的危机，怎得又能抬出这许多现银呢？
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肖家，还是底气十足？财大气粗？”
肖腾一席话，当即惊醒了肖百万，肖百万赶紧令人将之前弄得箱子全部又如数放回去，但就这样，肖腾也还是忍不住皱眉：
“娘啊，就儿子看来，府内而今留得这些都多了，依儿子说，得拿出七成现银，分开混在家具珠宝那些里面分开几波拖出去，咱们家这是还债，又不是存钱，分货——
自然就该是各家银庄一样拿些，绸缎庄以绸缎布匹为主，同时也必须捎带些银两……如此这般混杂着，才像是资不抵债，以物相押的意思不是？”
“可现在……”肖百万开始目露难色，毕竟时辰不足。
肖腾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叠单子：“这是儿子今儿下午趁墨儿不在拟出来的各处单子，除总账一份，儿子又让几个账房誊写副账本两份，以及各个掌柜手中分账数本。
照着这账本，也不用多折腾，娘就只管把这些个装满了金银元宝的银箱子分出七成，放在各处，然后珠宝字画古董，又分拨出一两箱来，银庄马车多，还可将家具拖去三四车，凑足这边银庄的箱子数。
到时，每处掌柜手中一份账本，虽然麻烦了，但账本清楚，按照账本一一清点东西上车抵债，不说骗外人多少，首先咱们家家奴就先看了个一清二楚，加上卯时天色微明，东西好坏真假，几个是真识货的？骗外人得先骗过咱们家的这些个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那些个不明就里的细作们，信了，上面才会信——
这比咱们在府外大张旗鼓地倒腾可强多了。”
肖百万连连点头。
肖腾又道：
“而且儿子仔细又想了一下，早上这波实打实的，咱们啊，得故意偷偷摸摸，放马车也得一辆接着一辆趁着夜色出去，此外让家仆们谨慎小心，对外人还得继续打肿脸充胖子，坚决不能说是拖去抵债的，这事儿……
就让咱们查出的那个牵头负责……务必叮嘱他一定要谨守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肖家眼下已经被人差不多搬空了，还要她对外人说，咱们家财大气粗，有的是钱，瞒一时是一时，不能让债主们都一窝蜂来了。”
肖百万呼出一口气再点头，心里暗暗佩服肖腾这孩子，沙场四年没白去，对付上面一套一套的，可比她这当娘都厉害了，这么一想吧，肖百万又忍不住问了：
“那你昨儿又说，出门时还要露露白？”
“娘啊，这一时能与一时比么？”肖腾头大，觉得她娘怪道当年就让那些当官的整得死死的，人啊，就是有时候太实在、太义气，直把商场当官场了：
“开始咱们是偷偷摸摸，哪是早上那会儿，大家还不知道咱们家已经败了，这时候咱们必须财露在院子里给家仆看，让他们知道，咱们家最好的东西都是这时候让这些大银庄大绸缎庄悄悄拖去的——
等着天大亮，各处都得了消息，再看见我们家在京城的各处店铺全部更名换牌时，知道我们大势已去，纷纷前来‘哄抢’时，自然就是一片混乱了。
那时自然就有人抢得太急，瞻前不顾后露出什么来，狼藉之时，不露几样好东西，事后，不再来一群人坐府里不收到钱不走，人家怎么会信，我们肖府被一抢而空，是彻底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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