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爹……他嫁进孙家，没做事都得罪人一片，等他做事……墨儿觉着吧，太爷爷只怕会第一个气死！
“腾哥哥想怎么管？”
不直接说自己压根账本都看不懂的墨儿，露出一副她好似很懂的模样来回看肖腾——孙家的女人素来是只管读书，不管家中琐事的。
肖腾垂眼，也不和墨儿磨叽，装无知来折磨自己：
微微定定神，肖腾择其要处先起话题：
“墨儿啊，有句话为夫来了这数月了，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可不说，老憋在心里老不说吧，又觉得太憋闷，你那几个小舅舅小舅公的，也太欺负咱们太爷爷了！”
墨儿正对着一页账本挤豆豆眼，耳朵一听肖腾这话，当即抬起了她的头：“怎么说的？”她素日也早看那几个只会溜须拍马，一到做事就托懒，一有好处就跑在前的小舅舅小舅公心里不爽了，这再一听肖腾的话，当即小眉毛就倒竖了起来——
还敢不孝道了？
“怎么说的？您看看这些帐，他们每年把说帮你太爷爷种的近百亩地儿，全租给其他人赚租金，结果每次秋后，十亩地就只给一亩地的租，还说不好种——
遇上灾年，更是什么都看不见。
还有这这这……我听你大舅婆说，她们好几次还想唆使你太爷爷贱卖家里田地给你娶亲什么的，说是家里没钱……”
肖腾这几个月收集的消息，当即就一股脑的当小话一般，叽叽咕咕地在墨儿耳边把孙家嫁出去的那几个人精舅舅舅公，以及和他们一路的孙家管家一并告了个遍儿。古语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而今是他和墨儿的时代了——
自然孙家的旧臣们也该清清理理，改朝换代了。
“墨儿啊，你看咋账本这这这……好几年，近百亩地，也就以前老账上几亩地的进账，还有这——
墨儿你看，这几年虽不是风调雨顺，但也称不上是颗粒无收的大灾年，可你那几个舅舅舅公们合起伙来骗咱们太爷爷。你看看……这几年，只有腊月孝敬你太爷爷的几十担稻谷和几个腊猪头……
而我娘在距离这儿三十里地的水田，收到的租子却是这样的：你看看这里是三百担，这里是五百担，还有这儿八百担……而遇上丰年，不减地租的时候，这里都上了千担，地也就比咱们这儿多了二十来亩……
另外，这还有各个庄主过年孝敬我娘的：野兔子四对、腊猪脚二十个……按理说，你几个舅舅舅公家，地没咱们家多，但……
谁跟咱家似的，拿着这么多地，年年婆婆还有俸禄，结果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没事还得拿钱倒贴这边——
给太爷爷也就算了！”
肖腾的手指在好几本上同时点点点，看得墨儿眼花缭乱，来不及都细细看清，不想肖腾为引起墨儿的注意和重视，忙又浓墨重彩地提到了另一个招财不小心今儿在旮旯角偷听来的重磅消息：
“你看，这个……
上面通共就只写咱们婆婆只拿回来了三次钱，每次百两！可……为夫明明听你说，咱们婆婆是三年前，才停止往这边捎钱的，那……钱呢？去哪儿了呢？
往来账，是一个字儿都不见！”
“我瞅瞅！”
墨儿小眉毛一竖，顿觉得一股子气直冲脑门。
刚还不会看账本的墨儿，毕竟是个过目不忘的聪明人，经肖腾亲自这么一番指点后，忽然就抓住了账本们的记账规律，尤其是这家族账本……
她一目十行，凭着惊人的记忆力，不出一个时辰，就将孙家数年的账本刻在了脑子里，不看便罢，看完，差点气得七窍生烟，不仅瞌睡没了，连袖子都挽起来了。
肖腾也不说话，只一边静静地负责时不时地添油加醋，煽阴风点鬼火。
当夜，墨儿彻夜未眠，坐在小屋里，将孙家管家管事们全部喊到了外屋的大致问了问，肖腾则坐在墨儿身后负责捶背揉肩，兼敲边鼓：
“当家的别气着！”
“让你们说还不赶紧说，仔细一会儿大小姐气着，拿你们去见官，当家贼一样的送官审。”
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墨儿看懂了账本，但毕竟比不得肖腾对这些个经济事务驾轻就熟、耳熟能行，拈手就来。
不过，笨人也有笨办法，她拿了一叠纸，把她要问的所有事儿，先拣最要紧的几大块，一条一条地誊写好，然后一张张纸地翻出来逐条问，解决一个，就用肖腾拿的朱砂笔标注一个，谁办，怎么办的！
然后一块引出的新问题呢，她又拿纸逐条理出来誊好压在一边，等过了明儿再一个个处理，不然，她怕她不记事的脑袋忘了。
这墨儿认真起来，让肖腾都害怕的细致与谨慎，今儿可是让肖腾开了眼界了：
他觉得自己都算是个厉害的了，不想墨儿才是个真深藏不露的人呢！亏得是理家，这要是理国事，谁敢钻她的空子啊——
全小条子记着呢！想忘都有点难！
这夜一忙忙到了破晓，想着明儿要开祠堂大会，小夫妻也就和衣，就着枕头先睡了两个时辰。
然后小两口半边馒头都还没啃完呢，那边就来请人了！
肖腾逼着墨儿喝了一碗血燕金丝蜜枣儿粥，二人，便匆匆赶到了祠堂内。
孙家本来人丁单薄，可舅舅舅公这么一窝蜂的来了，顿时围观群众就把祠堂前的大空地围了水泄不通。
若论以往也不会这么多人，而是昨儿墨儿招了几个管事去问的事儿传开来，涉事的，一直看着别人吃肉自己没肉吃的，就喜欢看人倒霉的、有热闹就爱围观的……一个个挤挤挨挨，，有关无关的，早就等着看好戏的族人村人亲戚全跟来看热闹了。
当然还有听说肖腾生的漂亮的，邻村故意来串门流氓小媳妇等，纷纷翘首以盼，据说还有天不亮就来占位置的。
屋外这叫一个热闹啊，人声鼎沸，大人喊小孩叫，男男女女齐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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