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蟾提起一猫后，又迅速将猫崽崽们放了回去，活像个卖猫的奸商。
猫儿倒也喜欢猫狗，只是爹不喜欢，而且爹管一群孩子已经够呛了，养猫养狗，说来也就是厨房和看门的会偶尔带在身边：
“现在后院不是流行养那种波斯……来的猫吗？”
“哪是崇洋媚外，咱们是大周人。再说了，在我们大周波斯猫是宝贝，指不定咱们这猫到了波斯，也成了宝贝了呢？那猫除了毛长爱藏虱子外，能抓老鼠吗？”
柳金蟾继续诡辩，墨儿也知这是柳金蟾在忽悠她，但……
姐妹间计较这些干什么？反正抱回去，腾哥哥自有办法！
“这次进京，我相公说你们会常住？”墨儿开始问她嘴关心的事儿。
“你姐夫有这么个意思，但……你知道，就你柳姐姐这点水平……”柳金蟾故意趁仆人都在哪边闲聊的当儿，悄悄凑到墨儿耳边道，“要是排倒数，指不定就在倒数第一上，我有三年都没正经温习过旧课了！你说考什么？这二日现温习，也不过是看给你姐夫看的。”
“那怎么办？柳姐夫，就没……”墨儿眨眼。
“他倒是说，他大姐给寻了个京里武官的差事，可你说，我一个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去哪里……我名声还不好……这不是害人吗？”而且一个大女人长期吃软饭，多伤骨气啊！
柳金蟾脸上挺别扭的，墨儿默默点头，觉得柳金蟾在男色方面的名声差，到时把持不住，确实很害人呢！
“所以我想着，再是不济，也还是临时抱抱佛脚，指不定你柳姐姐运气贼好，突然就又跟那年考白鹭书院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勉强赚了个赐进士出身，或者及第呢？”
柳金蟾这侥幸心理……
墨儿挠挠头，看看柳金蟾，暗自想想，以北堂家的权势，怎么说当今皇上也是北堂将军的亲嫂子，这夫弟妹连个进士都捞不到，也得给象征性地赐个吧？
“说的也是！”墨儿闭口不提那年的“赐等同举人出身”，也压根不是碰上了死耗子，只能说是柳姐姐江里捞了个“官星”当相公而不自知。
“对了，你写信来说，在翰林院做事了！”
柳金蟾转移话题，三年不见，大家虽然都变化挺大了的，但……
不知为什么，柳金蟾觉得和墨儿说话，就跟昨天大家还似乎一起喝酒泡哥闲扯淡一般，竟没有半点隔阂感，明明墨儿看上去，也不似以前那边呆头呆脑了，眉宇间昔日的灵气也渐渐变成了一种……怎么说呢，无法描述的坚定之气——
长大了呢！
“不提也罢！”墨儿跟着柳金蟾进了书房，开始低头研究起柳金蟾桌上的那些个玉石镇纸，名人名帖来。
“怎得了？”柳金蟾斜靠在书桌，见墨儿一提起衙门里的事儿，就眉头紧皱，不禁关心起来，毕竟墨儿单纯，又和家里人有些隔阂——
而世道人心险恶，尤其又是京城这样的地界。
“混吃骗喝等死呗！”墨儿将手上刚拿起来的翡翠镇纸放回原处，淡淡地说起了自己的烦闷事儿，末了道，“你说这些个人怎么就变脸比变天还快？人心啊，我墨儿还真就是不明白了？”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墨儿，可能有意想不到大利益将落在你身上，而这利益正是她们汲汲以求的，而你却不知。”
柳金蟾前世近二十年的职场格斗，太明白这里面的人心狡诈，活脱脱一出出宫心计，比戏还戏，真精彩都是不可言传处。
“利益？”墨儿陡然间就想起了她和她说升迁的事来。
“无利不早起，不过也有闲得无事就爱啄人，为嗜好的人。”柳金蟾拉了一张椅子与墨儿，亲自给墨儿端了茶来，“但你这个绝对是触及了某些的集体利益。今儿是翘班出来的吧？”
墨儿不好意思撇撇嘴，品茶：“还是柳姐姐懂墨儿！”
柳金蟾也淡淡地抿了一口，然后抬起眼看着墨儿：“墨儿啊，其实我觉得你姑母才真是个人物，好好历练吧，要想爬得高，跟斗就必须跌得足够多，先贤说玉不琢不成器，我觉得吧，很适合你，这就像在海里行船一样，经历的风浪越多越大，你学到的东西就越多，在海上的生存能力也就越强——
海能养人也能吃人，官场也是个能养人，也能吃人的地儿！”
“柳姐姐今儿说起话来，倒像我姑母。”墨儿笑，“老练、世故！却不流俗，我想我姑母一定会喜欢你！”
“得，骂我老是吧？”柳金蟾也笑，“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能如何？你不说我老白兔嘛？老狐狸们出招，我墨儿也只能骑驴看唱本，大家慢慢走着瞧了！”墨儿用指尖划过杯沿，“真不知朝廷养这些人来干嘛的！”
“照你这说的，进去就每人发个口罩，全不许说话了？”柳金蟾合上茶盖，“你啊，温室里的鲜花，全然不知这些人内里的苦。”
“勾心斗角，让别人苦，还差不多。”墨儿冷哼。
柳金蟾继续笑：“你，千金大小姐，相公又是首富的儿子，你饿过饭吗？担心过有了上顿没下顿吗？”
“哎，别说，这饿饭，保准你都没有我体会深！”墨儿说到这事儿，立刻而有了发言权，“想我在白鹭镇时，天天饿得头昏眼花，这前后就剩两层皮了！”还要了半月的饭呢！
“但你饿就饿你一个，人家是一饿饿一群！这人啊，有对比就有伤害，你啊，是没野心！”柳金蟾拿了桌上的一本书胡乱翻了翻。
“这个倒让你说对了，我墨儿这辈子就一个愿望，养个闺女，别的……不饿死有口饭吃，基本也就是心满意足了！知足者常乐嘛！”墨儿也捡了柳金蟾桌上的一本书拿来翻。
“我以前也这么想，只要有美人，不愁吃穿，基本也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可这二三年在海河两道走多了，才发现其实当官，是真的能为老百姓做很多事儿的——
墨儿，你比我希望高，你当老大，我给你当助手，咱们来造福一方百姓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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