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后宫中表面平静如常，宫人们私底下却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昨夜得了上官凝的令，宴折，降东合着尚方司的人把和那溺毙宫女有关的人都调查了一番，有关住处也一一搜查。这番折腾下来，动作迅速，做事也不留情面，审问的还是后宫中阶位较高的宫人，也算是这后宫中十余年未有之大事件了。
连着薄野琊一大早也知道了此事。后来竟然有消息灵通的大臣上奏请示，此举兴师动众，让宫廷动荡。
但薄野琊坚定地表示“后宫诸事，皆有皇后做主。”他这样说，其实是支持上官凝的，也没有人再贸然多说什么。
上官凝的人也可以毫无阻挡地继续行使权力。
不出宴折昨日所说，今日便可给上官凝一个结果。
上官凝才用过午膳，便有人来禀报，只是此人不是宴折，而是降东。
降东眼边满是疲惫，但在上官凝面前还是尽力保持一个精神饱满的状态。
“如何？”上官凝语气平淡。
“娘娘您之前看了帐后，怀疑的王和，高苓等人昨夜被严刑拷打，已经对联合采买司的宫人联合贪腐等事供认不讳。并且由此招认有过的害人性命之事。”
“而那名溺毙的宫女木枝是被李自名派人谋杀所亡。李自名招认了敛财，贪腐之事。”
上官凝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要杀木枝？”
“李自名供称，只是木枝在背后说些风言风语，让他不快，便指使他的”干儿子“将其就杀害。”
“呵~”上官凝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砸在桌上。
“好大的威风，这是要在宫中欺上压下，呼风唤雨啊！”
降东继续道：“他们在贵人们面前处事周到，在宫中对弱小却专横跋扈，命案不少……”
“都细细审查，也算给死于他们之手的无辜宫人一个交代。”
“是。”
“不过……”上官凝细细想着。
“这么快就招认了贪腐之事，供出了有关人等，还主动扯出自己欺杀宫人……就如此简单顺畅？”
“娘娘，从他们的住处都搜出了东西，和他们所言大致符合，罪证确凿。至于为何如此顺畅……”
降东眼神闪过一丝惧怕。
“宴折侍卫那手段，让尚方司的人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啊……那血淋淋的一片……他们乖乖招认也可少受些罪吧。”
“他们招认的事情不假，但这样的情形，像是在隐瞒什么。他们贪腐的银子都到哪里去了？就他们能藏得如此深？还有没有什么人勾结？”
“已经派人去涉事人员宫外家中，或是有关系的地方查询……要知道娘娘您方才所问，想必只是时间问题！”
“嗯。”
“还有，刑法之外，晓之以情，抓住他们的致命弱点，更能让他们开口。”
“娘娘放心，奴才们明白。”
“只一点，尽量不要伤无辜人性命。”
上官凝知道尚方司做事，只为真相。只要能对审问有益，无辜之人，丢了性命也不算什么，事后抚恤也就罢了。
“是。”
降东言罢俯身揖手。对于上官凝这样的主子，手下人也是真心肯卖命的。
上官凝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那些人被剥了职位，被抓到到尚方司里去审问，自然要选新的人来顶补他们的位置。
上官凝极为重视这次的人事调动，叫了相关的女官来闻讯，忙活了两个时辰才把人都敲定。
待这事儿处理完，才遣散了女官们，上官凝便不顾形象地瘫在小榻上。
“哎呦，坐了一天，再不松快松快，骨子都要生锈了。”
谨姑示意几个宫人为上官凝捏捏肩，锤锤腿，自己则在一旁，有话要说的样子。
上官凝瞟了她一眼，叹息一声，然后合眼闭目养神起来。
“说吧。”
“娘娘，恕奴婢多嘴。您昨儿才不声不响地将宫中向来有些脸面的宫人们都扣到尚方司严加审讯，今日又择选了人顶了他们的位置，完全断了他们的后路。这……会不会过于苛责？您这一举动，可是这后宫中十几年都没有的呢！”
“我又没有冤了他们。他们既然有胆子做出有违规矩，欺上压下的事情，就应该想到有这样一天。况且，命令要下得果断，手下的人要动作迅速，才不至于叫他们有路可逃。”
上官凝睁开眼睛看一眼谨姑，“我向来这样行事。”
谨姑点点头。
“十几年都没有的事情呢，呵。都习惯平静了，得掀一掀风浪，才叫人有危机感，才会悬着心好好办事。”
“娘娘说得是。奴婢知道娘娘志气大，颇有整治后宫的意愿。但娘娘，您难道不知道，前朝与后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有人将矛头指向您……”
“肯定有人把矛盾指向我，无论前朝还是后宫。”上官凝打断她的话，很清醒地说。
“前朝的臣子们再看不惯我，也没有机会在我面前说些什么，左不过向薄野琊递上一个接一个的折子，让他来管我。所以，只要薄野琊站在我这一边，谁也不能损我分毫。”
“那，娘娘肯定陛下会站在您这边？”
“会的！我觉得会的。我觉得他会懂我。”
上官凝回答得很迅速，很干脆，谨姑都为之一惊。
“倒是你，是素来懂我的，今日怎么不懂我了？”上官凝重新合上了眼睛。
谨姑犹豫片刻，道：“奴婢得了上官府，太夫人的令，要劝慰娘娘 ，处事不要过于冒进。”
“祖母不直接传信给我，倒想让你经常在我耳边吹吹风。祖母的意思我懂，但我有我自己的一套想法。以后不要说这些了，我不想听。”
“是。”谨姑悻悻道。
“好了。”上官凝对捏肩捶腿的宫人摆摆手。
她随即起身来，道“我要出去走走，正好活动活动。”
“去哪儿活动？”
不远处传来一声朗朗的男声。
上官凝抬眼看去，正是薄野琊不紧不慢地走近来。
“怎的问如此清楚，难道要和我同行？”
上官凝语气松快起来，比方才多了几分明媚。
“本就是来寻你的，你若出门了，自然要跟着你。”
上官凝总觉得他这话，正经中带着打趣的意味。
“寻我作甚？”
上官凝说着侧了头，继续道：“莫不是想我？”
薄野琊浅笑着轻哼一声。
“怎么还要偏过头去，难道不敢迎着朕的眼睛说此话？”
“横竖你都听得到我说什么，回答就是了。”
“想。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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