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王将军回来了，他脸色发青，像是被气到了极致。
风凌雪心底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粮仓恐怕……
果然，王将军艰难地开口：“将军……粮仓里，没有粮食。”
风凌雪轻轻深吸了口气，极怒至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秦水太守身上。
秦水太守腿一软，跪在了那里。
兵戈的铿锵之声，闪着寒光的枪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将军！不可……”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秦水关又坚持了十欲日，终于告急。
而萧北景此时却接到了初逸远的传信。
楚惜颜在一旁看见他的神色越来越古怪，萧北景将手中的信纸递给她：“我们都被风凌雪骗了。”
“初逸远遇到了西陵的军队，至少三万余人。”
楚惜颜的神色也严肃起来：“遇伏？”她低头看信上所书，脸色也古怪起来。
“不是埋伏，未到虞城，他就遇到了西陵往虞城的援军，狭路相逢……他把西陵的援军吃了。”萧北景的声音藏着诧异，他似乎也没想到初逸远会如此利落。
这个吃当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初逸远在遇到西陵援军之后当机立断，假意退走，实则分为两拨人，一拨继续往虞城的方向急行，一拨远远地缀在西陵援军后面，趁着西陵援军快到虞城之际心生松懈之际，将这三万的援军全军覆没了。
“应该是风凌雪下令要他们支援虞城，只守不出，领军的将领也不敢冒进，不然直接迎战也不会被打得这么惨。”
比起初逸远将西陵援军覆没这件事更让楚惜颜觉得荒谬的是，初逸辰根本没攻虞城，而是带了一只小队，假扮西陵的信使，叫开了虞城的门。
孤身进了虞城，潜伏了数日，里应外合开了城门。
换了任何一个其他的将领也没人敢这么干，一军统帅，孤身进去做奸细，若有一点闪失，他就出不来了。
必然城外的军队没有了统帅，必然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他能成功，只能说走了大运，西陵却倒霉到了极致。
“虽说兵行诡道，这些过分了吧？”楚惜颜忍不住喃喃道。
萧北景接过那张信纸，深以为然：“还是应该让他收敛一些……”
“不过，既然风凌雪派了援军去虞城，也就是说，秦水根本没那么多守军。”
楚惜颜抬头，眼眸平静无波：“打吗？”
对于西陵来说，或许尽快结束这场战事才是好事。
秦水关内。
由虞城逃出的守军跪在风凌雪面前，尘土同血污糊满了全身，他颤声道：“风将军，虞城失守了。孟将军……殉国了。”
孟将军是风凌雪派去支援虞城的那支军队的统帅。他以身殉国就代表着，她派去虞城的那支援军凶多吉少，很有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多日来顶着宫离夜强攻的压力、身处粮草殆尽的无力境地，她都不曾失色。如今听着这人的传信，风凌雪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这时，门外又人急报：“风将军，太守府外面有百姓请求放粮。”
风凌雪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有人担心地想过去扶她，被她抬手挡了回去。
她是三军统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露出弱势。
半晌，她张开了眼睛，声音有一丝的沙哑：“弃城，撤吧。”
立刻有人惊声道：“此时撤退与逃跑有何异？”他们早习惯风凌雪一往无前的作风，何曾听她说过一个“退”字。
七嘴八舌的劝告声和反对声响起来。
“将军不可，再等一等粮草，秦水可以守住的。”
“无论如何，也不能弃城而去啊！”
“此时弃城，置秦水百姓于何地！”
“够了！”风凌雪在一片议论声中喝道。众人一时间静了下来，全都望着她，眼神不善痛心疾首就是暗藏愤怒。
她抬头用目光扫过他们，一字一语地道：“我说撤军。”
没人再敢说话，她负起那杆银枪，向外走去。
“他们不会伤害秦水百姓的。”踏出门前，风凌雪说道，“他们占了秦水，只会尽力安抚城中百姓，约束手下士兵。”
戎狄攻城只为劫掠，自然不会在乎城中百姓的死活。而宫离夜等人想要西陵的城池，他们想要一统天下，必然不会让西陵的百姓生起民怨。他们不会动城中的百姓，甚至还要用怀柔的手段，让西陵的百姓觉得换一个君主也无所谓。
门被推开，风凌雪大步踏出去，天光之中，只余红衣银甲的英挺背影。
翌日。
宫离夜再去攻城的时候，秦水关的城头已经没了守军。
正在他疑惑之际，城门大开，走出来的不是西陵的守军，而是秦水的百姓。
他们由一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乡绅带领着，他们远远地走过来。
宫离夜没有派人拦着，他们走到马前，整齐地跪下，献上了城主之印。
宫离夜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冷漠的声音响起：“风凌雪呢？”
为首的人答道：“风将军已经弃城而逃了。我等今日早上才知，城内的守军都走了。”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秦水百姓都露出凄苦的神色。
“风凌雪也会弃城而逃……”宫离夜抬头，看着秦水关城门之上的匾额，低声道：“倒是能屈能伸。”
按照三国结盟时的约定，秦水关正式由宫离夜接管。南唐与北梁的军队都在城外驻守，楚惜颜等人却进了城。
楚惜颜和萧北景走在大街上，街道上空无一人。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出来看热闹，恨不得没人发现自己在家中。
宫离夜也不急着彻底接手秦水，而是将秦水关内有名望的乡绅召集起来，让他们安抚城中的百姓。就像风凌雪说的那样，吴越的军队没有惊扰秦水的百姓。宫离夜约束着自己手下的军队，下了严令，不准他们骚扰城中百姓。
只是即使如此，城中的百姓还是心怀恐惧，不敢出门。本来应该尚算的上热闹的城池，此时像是毫无人气一般。
萧北景有些不大高兴，虽说初逸远打了场能大伤西陵元气的胜仗，也顺利拿下了虞城。
但不管是派去虞城的援军，还是风凌雪弃城的做法都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以为尽在掌握的事情出了变故，他自然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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