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臣怨怼圣上吗?”
童福山一愣。
“装什么孙子?”
朱棣没好气的看着他:“你怼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朕哪次因为这个处置过你?朕真要这么小气,你脑袋都砍下来不知道多少次了!”
童福山嘿嘿一笑,有些臊眉耷眼:“臣就是玩笑几句,陛下急着把臣弄回来,又是通过这种方式,想必是对臣有什么安排?”
朱棣笑而不语继续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嗯...臣得想想。”
“若是需要臣去安抚地方,完全可以直接给臣加一个钦差或者巡抚的名头,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的降职,那想必就是需要臣去查一些比较敏感的事情,需要隐匿身份?”
啪、啪!
“不愧是你家先生的高徒,果然聪慧!”
“高徒可谈不上”,童福山嘿嘿一乐:“先生的高徒是陈显,是许圭,可不是我,我是先生眼里出了名的逆徒。”
“你没必要妄自菲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谨弟最喜欢的是你。”
童福山笑眯眯的看着朱棣,那表情仿佛在说,继续夸,多夸几句,他爱听。
朱棣瞪了他一眼,懒得和这与他家师父一模一样的惫懒小子较真,随手丢给他一份奏疏。
童福山接过,只见上面写着‘臣亦失哈密奏’的字样,眉头瞬间皱紧。
“奏疏只能在这看,不能带走,里面的内容不得泄露、不得外传,此事只有亦失哈、朕、太子和你师父知晓。”
童福山没说话点了点头,借着窗边洒进来的阳光,眯着眼看了起来。
“臣亦失哈谨奏,近闻太平王氏勾结地方,欺男霸女,卖官鬻爵、为祸一方,家中子弟多有不法者,地方州府视若无睹,
南镇抚司小旗官偶闻,王氏族子王越,利用关系多行走私丝绸、瓷器之事,且与番商多有勾连,疑有密谋,暂查无实证...”
看到这里,童福山有些疑惑的看向朱棣:“陛下,既然觉得不对劲,让锦衣卫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朱棣哼了一声:“朕不知道去查?你可知这王氏子弟遍布朝野?不仅是科举官,就连新学都有他们子弟的身影,如今更是充斥各个州县,
而这王氏名下有大量丝坊、瓷器民窑,还有制备民用钢厂,
今年正是朝廷需要民间商贾投资,促进民营工坊开办,好为朝廷增加税赋,减缓生产压力的关键时期,没有实证就让锦衣卫下去查?
那些无辜的商贾怎么看?会不会让他们投鼠忌器,乃至寒心,生怕这是朝廷布下的杀猪盘?”
“啊,这...”
童福山挠了挠头:“可是陛下,据南镇抚司奏报,这太平府如今很可能已经和王家沆瀣一气,这个知府栾有德怕是也有不小的问题,
若是您贸然把这个栾有德换下来,八成会引王家起疑而进一步销毁证据,怕是很难查啊。”
“岂止?”
朱棣冷笑:“不只是这个栾有德,恐怕太平府乃至下面州县,有半数官员都被腐蚀,
不然怎么这么些年,怎么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和风声传到朕的耳朵里?这次要不是亦失哈手下偶然探知,恐怕朕还被这位‘爱卿’瞒着呢!”
说着又给童福山丢过来一份旌表,是南直隶道御史王显近日上奏的。
“王显?也姓王,是不是这个王家的子弟?”
“朕也曾这么怀疑,可惜,不是。”
朱棣指着一份吏部名录:“这个王显是府谷人,是永乐八年从津门书院结课的新学学生,历保德府户班、定襄县令、礼部清吏司主事,后入都察院御史,之后才外放至南直隶道御史。”
“他之前根本没有去过太平府,甚至在去南直隶赴任之前,连长江几乎都没怎么去过,很难和王家有什么瓜葛。”
童福山眯着眼:“这么说来,要么就是这个王显去了应天之后被腐化了,要么就是这个栾有德很会隐藏,官声确实很好。”
“没错”,说着朱棣又给他递过一份吏部的考课卷宗:
“朕已经看过了,这个栾有德是庶吉士出身,洪武三十五年(建文四年)的时候外放当涂知县,任期三年,因课税有功,经吏部核报转任和州知州,
又任三年,再因课税之功,于永乐五年往太平府任同知,
永乐八年的时候,前任知府离任,推选了栾有德继任,经吏部考课核准后继任至今。”
朱棣一边说,童福山一边快速翻阅着卷宗。
将栾有德的个人履历默默记下后,忍不住笑道:“看来这个栾有德还真是个搞钱小能手,多次升官的理由都是‘课税有功’。”
“没错”,朱棣手边关于他的资料还真不少:
“这是当涂、和州、太平自他上任后的户房课税账目,比赴任前每年都有增加,而且亦失哈找人核过账,确实大幅增加,不算虚功。”
“但臣有一个疑问。”
童福山指着吏部的履职记录:“自栾有德于永乐八年上任太平知府后,一直到今天都没有转职或调离,今年是永乐十六年...”
童福山掰着手指头算道:“得有八年了吧?这可和朝廷的一任五年之规不符。”
朱棣笑笑,将吏部的旌功卷宗丢了过去:“永乐十三年,太平府通知、通判、推官,及下辖各县知县、主薄一干人等联名上奏,
因地方税务与市舶司、河运诸处尚需栾有德协调处置,特请续任。”
童福山点点头,卷宗上确实是这么记录的。
虽然一任五年是朝规,但特殊情况连任也不是没有,但特别令童福山在意的,是卷宗最后记录的一条:
“这个栾有德还收到过万民伞?”
朱棣什么话都没说,但脸上的表情满是讥讽。
童福山懂了:“看来和这个王家八成脱不开关系。”
将手里的卷宗全部合上,叠好搁在一边,童福山这才正色道:
“陛下,你说吧,需要臣去做什么?”
朱棣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开口:“太平府地处应天之南,紧邻长江河运,这里面的利益纠葛无需多说,
朕给你的要求很简单,去找到他们之间的勾连,把这些藏在淤泥里的臭虫,都给朕拔出来!”
说着眼睛微微眯起,射出一道精光:“最重要的,朕对那个藏在背后的番商很好奇,想知道他再里面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还有,他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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