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花朵好一会都没说话，心想“哥哥说‘别说秘密’，既然是别说秘密，就是不能说的秘密吧？可是老师是自己人啊……妈妈说老师是自己人，老师也说他是自己人……老师还给我洗头发呢！还带我吃饺子，吃饺子还给我两碟料让我选呢……但是我还是不能说，因为哥哥说那是不能说的秘密。”
我看张花朵只是低着头揪手指，不说话，我商量道：“花朵，哥哥上次教你的铅笔和拳头，你也和老师分享了是不是？老师也并没有告诉别人，花朵也非常信任叶老师对不对？”
张花朵微微点点头。
我继续保持非常温和的语气，对花朵说道：“老师愿意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好吗？”
张花朵心想“老师和学生也可以做朋友吗？交换秘密就是朋友了吗？”
张花朵垂下头，嗓子里发出弱弱的问一声：“为什么呢……”说她是问，倒更像是嘀咕。
我解释着说道：“人与人之间交换秘密，我们就能成为最好的朋友了，因为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别人都不知道！而且老师也会保守这个秘密。你愿意告诉老师吗？”
张花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揪手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张花朵很犹豫，心里想告诉叶老师，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叶老师。她想“告诉叶老师了，哥哥会不会生气呢？哥哥如果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张花朵想起了那个故事——
哥哥和布娃娃的故事——
所谓的哥哥是和张花朵租住在同一栋出租楼里，哥哥读初中，哥哥家就在张花朵家的对门。那天哥哥去找张花朵奶奶，说要和布娃娃一起玩，张花朵奶奶一听就同意了。
在张花朵奶奶心里，恨不得别人把这个东西带走，再也不要送回来才好！
布娃娃就跟在哥哥的身后，到了对门的哥哥家。哥哥家里没别人，布娃娃知道哥哥经常一个人在家看家。
哥哥一进屋就顺手反锁上门，又拉上了窗帘。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射在地面上，像是划在地面上的一条分割线。
布娃娃以为哥哥是嫌光线太亮了，也没觉得多奇怪。但是哥哥拉完窗帘一转身，布娃娃就害怕了。哥哥的眼神……哥哥的眼神像动画片里的坏人……
布娃娃的虎牙开始有点颤抖了……
哥哥没说话，而是站在那里歪嘴一笑。
布娃娃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哥哥要打自己？一边后退，一边弱弱的说：“哥哥……”
哥哥用力捏了一把布娃娃瘦瘦的脸，说：“那今天哥哥就带你玩个新游戏吧！”
记得那天，哥哥嘴上的绒毛……蹭的那个布娃娃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布娃娃只是个布娃娃，当然不知道哥哥要做什么……但是哥哥变得是那样凶……最终布娃娃还是害怕的叫出了声“啊……”
可惜，刚叫出声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哥哥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布娃娃流泪了……
布娃娃当时眼泪噼里啪啦的流了下来……从哥哥的手指缝中含糊不清的传出一声：“哥哥……”
哥哥瞪着眼睛，看着布娃娃，似乎在怪布娃娃居然还能喊出声？
布娃娃也不知哪来的胆量，一口咬住了哥哥的耳朵，又害怕把哥哥咬疼了，万一咬疼了？哥哥又要甩自己嘴巴。所以立刻又松口了……
哥哥被这脆弱的布娃娃咬了一口，当然更加生气了！
学着爸爸收拾妈妈的样子，一只手捂住了布娃娃的嘴巴，另一只手空了出来，攥起了拳头，布娃娃的肚子一阵吃痛……
一下、两下、三下……
布娃娃流泪了……
心里暗暗数着数……因为现在能做的只有数数了……每一个数字在心里念出来，她都希望这是最后一个数字……
哥哥歪着嘴、瞪着眼睛说：“五是阿拉伯数字，是奇数。哥哥最喜欢教你数学了！”
布娃娃此刻很疼，吓的只知道无声的哭了……哥哥像做题一样，做完了一页题，就该做下一页了……
他三下五除二的将今天属于他的题目，都一页页完成了……
他起身看了一眼布娃娃，兴奋地说：“果然，尹正说的没错！”
布娃娃的脸布满泪痕……
他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瓶酸奶，丢到了床上……就对着电脑打起了游戏……
此刻她确实就像一个被扯坏了的破布娃娃……
那种近乎撕裂的痛感，传遍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似乎掩盖了刚才肚子上那个奇数的痛！但是当她看到哥哥丢在床上的酸奶，还是忍着痛，慢慢的爬了起来……
她想去拿那瓶酸奶……
将酸奶拿到了手里，张花朵才发现这瓶酸奶没有吸管，她抹了抹眼泪，弱弱的、委屈的对哥哥说：“哥哥，没有吸管……”
哥哥盯着电脑游戏屏幕，说：“冰箱里有哇！你自己去拿喽！”
张花朵像得了令一般，乖巧地拖着疼痛、瘦弱的身体打开冰箱，拿出了吸管。她先插进去喝了一口，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草莓味瞬间满足了花朵的味蕾。她这一刻，似乎没那么疼了……她又猛地吸了一口……
她回到床上，捡起来粉色的穿上，又把校服裙子也穿上了。张花朵觉得好像没什么事了，刚才好像就是被哥哥打了一顿……只是身体还很疼，但是酸奶很好喝！她抱着酸奶安静的喝着……
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风吹到她的脸上，吹干了泪水……广州的风一直都是闷热的……
哥哥打完游戏，又来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张花朵吓的浑身一抖……
哥哥见状，歪嘴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张花朵的背，说：“花朵，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打人吗？”
张花朵低下头，又摇了摇。
哥哥接着说：“哥哥就是带你玩游戏，因为你不乖，所以我就打人了！下次你乖？就不打人了。好吗？”
张花朵想了想，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刚才确实是自己先打了哥哥，哥哥生气了才打自己……就像爸爸妈妈没离婚的时候，妈妈打了爸爸，爸爸才打了妈妈，妈妈才不回家了。
张花朵似乎听懂了的样子，默默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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