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煦！”
“表哥！”
几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刺穿了春阁的大厅，就连即将上楼的凌儿也顿住了身形转过头来：“你这孩子，何苦来哉呢？”
她岂会不知，其实蕊蕊不是洛家的骨肉，这件事情由谁来说都是不妥。连靳如歌都顾念着好不容易修复的母女关系，不愿意开口，这个家里，还有谁愿意做恶人？而此刻，由凌煦来说更是残忍！
对蕊蕊残忍，对凌煦自己也残忍！
凌儿也让人打探了凌煦夫妇这段时间的相处情况，他们没有同房了，相处的时候偶尔对话，话也不多，但是凌煦却依旧在衣食住行上，事事无微不至地关照着玄月，让玄月一定好好照顾蕊蕊，不能委屈了她！
可见，凌煦心里，还是非常非常在乎蕊蕊的。
只是他不愿意再用过去那样卑微的方式来爱她了，那样的爱，只会让她变本加厉，越来越不像她！
蕊蕊现在的状况，一如当年的凌心。
有些女人骨子里透着感恩，懂得珍惜，是男人们怎么宠都宠不坏的。而有的女人，确实有些蹬鼻子上脸，不懂得知足，只觉得自家男人为了博自己一笑，就算他去死都是他应该做的。
凌心当年跟天祈相爱，真真是把天祈虐的都找不着北了。索性后来凌心身上也遭遇了变故，她与天祈差点生离死别，又一起期待着醒心的出生，分分秒秒都活在害怕醒心会不健康的忐忑里，等到婚后，丈夫疼她，女儿健康可爱，凌心这才从忐忑中回过神来，从此洗心革面，懂得了珍惜自己的家庭。
可是蕊蕊呢？
凌儿盯着蕊蕊万分震惊的样子，轻叹了一声，心里想着，或者也该让这丫头吃点苦头了。不然，她家小煦要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幸福起来？
摆摆手，凌儿对着娇娇道：“扶奶奶上楼。”
倪子昕夫妇不敢怠慢，也不去管大厅里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一左一右搀扶着凌儿就上楼去了。
方言更是贴心，虽说天祈一家还没到，午宴还不能开始，却也吩咐了厨子给凌儿熬了可口的粥类跟小点心，迅速端了上去。
蕊蕊死死瞪着凌煦，足足五六分钟都没缓过神来！
要信吗？
她当然不信！
且不说这阵子她在摄政王府是里怎么闹腾的，就说她如果不是凌予夫妇的亲生女儿，他们会容她这样无法无天？
老祖宗劝她，妈妈劝她，全家苦口婆心劝她不要离婚，她不予动容，甚至仗着自己是他们的孩子还有几分骄傲，连离婚律师都请到了家里。
她知道，就是因为自己是他们亲生的，所以她不听话，她任性，她让他们全都伤心，他们也拿她无可奈何！
亲生的骨肉，打不死吃不掉，再坏也是亲生的！
他们是这样待她的，甚至在她转变态度要回凌煦身边，凌儿跟靳如歌还亲自送她，怕她面子挂不住，怕她回去受委屈，她们还一个个给凌煦警告，让凌煦不要欺负她！
她心里其实是有几分明白的，真正被欺负的人，其实是凌煦。
可是她明白，那又怎样，她是凌予夫妇的亲生孩子，是国王陛下的亲妹妹，他凌煦能怎么着她？！
然——
蕊蕊心里是不信的！
凌煦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不信！
她的大脑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运作，想要指着凌煦破口大骂他居心不良的时候，却又发现，这个宅子里的人好生奇怪！
他们一个个的，全都盯着她看什么？！
凌予夫妇也是，乔欧也是，就连见了她很少说话的胥尔升他们，还有洛美薇也是！
他们的眼神或担忧，或深邃，或沉静，全都交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她整个儿束缚了起来！
她被这样怪异的氛围搞的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有些害怕，双手下意识地摸到了一个抱枕，抱在胸前，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小元看着母亲不说话，忽而上前拉着她的手臂摇啊摇的，一脸天真不解地看着她：“妈妈，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洛家人亲生的，这件事情你不是一早就知道的吗？你以前还经常跟我说，说反正不是亲生的，留在大马不回来也没什么的。怎么你好像都忘记了？”
蕊蕊：“......”
眼中涌现出无数的泪花，她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年幼的小儿子，她侧眸扫视了一圈的人，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眼泪已经滚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天祈搀扶着凌心，醒心跟慕容也手拉手一起进来了。他们两对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甜蜜的微笑，一进屋子，天祈还四下找着洛天子跟海丝，朗声道：“哈哈哈，咱们家小五终于要当爸爸了，真是大喜事一件呢！咦，人呢？”
“你们......”醒心也愣住，看着全场的不对劲，吐吐舌头，瞥了眼一向疼爱她的靳如歌：“奶奶，这是怎么了？”
靳如歌眼眶有些红。
凌煦的坦白，她没有立场去责备。
又或许，凌煦的坦白对于这个家族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而作为母亲，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好，这种好不单单是物质生活上的，还有心灵灵魂上的。
她看了眼醒心，讪然一笑：“海丝的裙子沾到了果汁，弄脏了，仔仔带她上去换了。”
正说着，洛天子已经牵着海丝的手，从楼上出来了，大厅里的人都听得清楚，却不见他们下来，而是听见他们在敲门：“奶奶，您还好吗？”
然后似乎是倪子昕开了门，放他们进去了，房门再被关上，杳无音信。
天祈诧异了：“是不是奶奶身子不舒服了？怎么仔仔跟娇娇他们两对都待在楼上不肯下来了？”
众人看了眼蕊蕊，叹息不语。
就在这时候，蕊蕊忽然如同一只爆发的小母狮子，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手里的抱枕对着凌煦的脑袋就砸了过去，恨恨地吼着：“你放屁！你混蛋！你禽兽！你居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这样撒谎！凌煦，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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