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沉淀千万年的恨意，能被一两句闲言碎语影响，直接白给？”景岚笑了两声，眼睛里却充斥着怒气，“呵，是当我傻还是当旁观者瞎？”
一蛇一人所在的那片土地之上，乌云如海浪似的翻涌，暗紫色的雷光时不时击中在他们脚边，翻起一片泥沙。
小白眸中红光熠熠，完全没有再与景岚交谈的意愿。盯着景岚的姿态竟完全似一只猎食的凶兽，失去了人性的表现，一张血盆大口就那样迅速地扑咬了过来。
“还演，那就演的像一点啊！”景岚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手中刀柄一转，另一只掌心顶着持剑的手背，脚下极快地跟进，在与蛇头正面相撞的那一瞬微微斜侧身体。
小白口中森然的长牙刮蹭过景岚的肩膀，其表面的釉质棱状凸起像刮皮刀一样削掉覆盖的衣物，蹭得景岚银白的皮肤都红肿起来。而景岚的刀也沿着蛇头的嘴角拉至下颚，在细密的鳞片上留下一道三米的长痕。
一招过完，两方都没有收手，小白狭长的瞳孔一动，蛇身猛地撞向景岚。景岚横刀格挡，同时后撤，刀身和双臂还是免不了经受不小的撞击。黑色长刃直接断裂，景岚的胳膊也是一麻，一时间动作有些迟缓。
眼看蛇尾就要卷过来，景岚脚下猛蹬，一跃而起躲过套索，下落途中攀住一旁被吹得横折过来的桦树，在空中荡了半圈，脱手后朝着小白的后脑就飞踹了下去。
小白察觉到威胁想躲却没躲干净，景岚像一根标枪一样擦着它的眼畔过去。比起金属，景岚本身是强度更高的武器，以身为刃直接削下一层鳞甲，小白的伤口处顿时鲜血四溢。
感觉到伤痛的小白愤怒地吼叫，蛇尾暴怒地抽在地面上。景岚被叫声刺得耳膜生疼，一擦侧脸竟然有血流了下来。
轻敌了。
景岚意识到自己正逐渐落了下风，冷静下来观察局势。照双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做对比，景岚能造成的伤害着实有限，没办法在短时间取胜。而一旦被拉长线，景岚的消耗也将是巨大的。唯一的希望，就是采取退避手段，先消耗小白的体力，自己伺机而动。
策略是浅显易懂的，但这里却有一个悖论。这个战术的成功只能建立在小白没有判断能力，任由景岚激怒牵制。景岚早就看出现在小白所展现出来的心智与作为恶魔算计他时不相匹配，又如何能相信小白不是内心清明、故意装傻？
说到底，还是景岚没有搞清楚小白为什么非得杀他不可。如果承认身为妖兽的小白脑子不好使，觉得在它眼前所有人都是敌人，但现在的恶魔九歌不可能想不明白。
刚刚景岚在察觉到小白放水后感受到羞辱，一时间意气用事选择了正面对刚，现在却也知道这并不能解决问题，除非自己能把小白揍到失去行动能力为止。
一边思考着对策，景岚肢体上已经开始不再主动出击，而是以闪躲为主，打起游击战来。而察觉到景岚攻击性减弱的小白也改变了战斗方式，同样变得保守起来。
喵的，这阴损东西。景岚皱紧眉头，心里忍不住开骂。一看小白改变战术景岚就知道这货一直都清明，前面的抓狂失智果然全是演的。
一开始景岚谨慎，小白就扮猪，装成弱势引诱景岚动手。这虽然没让景岚以为有机可乘而贸然出击，但看出这一点的景岚却是想得更为复杂，结果殊途同归：景岚还是出手了。
此刻小白不打算演了，反倒让景岚心里咯噔一下。只是那一瞬的冲动，难道就已经中招了？
“——扑通。”
突然，清晰如鼓鸣的心跳声震得景岚全身一抖，胸腔随之一阵胀痛，好像心脏要跳出胸口来了一样，一口血就从嗓子眼迸了出来。
景岚瞪大眼睛，没想明白为什么就跪倒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痉挛。小白就在他头顶，如同人一样竖直了身子，冷冷地俯视着他。
“自作聪明。”小白的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进到景岚的耳朵里就好像开了混响。
景岚用鼻腔和嘴一起喘气才能稍微缓解一点窒息感，半跪着的身体无力地摊着，觉得自己的嘴巴已经完全麻掉了，好像有口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淌，滴在地上却是暗红的。
景岚的面部神经开始逐步脱离控制，连眼皮和呼吸肌都运作艰难。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景岚依稀看到自己的左手手臂有紫色的淤痕从手肘以上蔓延而下，在他注意到时已经快要逼近手腕了。
这是……被牙齿蹭到的那只手？自己居然一开始就以椭圆的头型认定它无毒，真是太大意了。景岚在最后的最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家伙，真是个天生的骗子。
景岚的身体晃悠了一下，脸照地直接栽了下去，再没了反应。小白看着倒地的景岚，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静默了片刻后一尾巴把景岚的身体抽到了一边。景岚毫无抵抗地被甩出去老远，直撞到人造林边缘的一只大花坛，将那大理石的花坛都撞裂成几瓣。
天空中雷电愈加猛烈，有的甚至已经劈在了小白的蛇身之上，留下一块块焦糊的伤口。之前被景岚划伤一个小口都会大吼大叫的小白此时却安静得反常，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只是那样盘起半条身躯，竖着脑袋，看向不知什么地方。
“噼咔！”一道又一道闪电落下，竟能如瓢泼的雨帘一样密集。在刺眼的电光之中，小白的身形被吞没，远远的只能看到隐隐黑烟飘出，好像被彻底烤焦了一样。
雷电就这样连续劈了近五分钟，整片人造林也燃起熊熊大火，围绕着其中那块电光狂热地舞蹈。
最后，只留下如焦炭似的一团黑色，和在火中噼啪作响的树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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