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秩序之敌
焚天扬猛地抬头，望向灰暗压抑的天穹，仿佛要穿透无尽虚空，看到那只隐藏在冰冷秩序背后的、漠然注视此界的“眼眸”。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比北冥最深处的玄冰还要刺骨，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秦风牺牲自我驱逐了大黑天，换来的并非新生，而只是一个更恐怖的猎人的标记？
他们所有的挣扎、牺牲、重建，在那种更高维度的“秩序”面前，是否都如同蝼蚁撼树般可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焚天扬淹没。
但他毕竟是焚天扬！是经历过宗门覆灭、魔祸肆虐、在绝望焦土上建立起“薪火堡”的焚天扬！
绝望的冰潮只是汹涌了一瞬，就被他骨子里那股永不屈服的、如同地心烈焰般的坚韧强行压下。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渗出，瞬间被冻结成红色的冰晶。剧痛让他更加清醒。
“秩序之敌……”焚天扬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好一个秩序之敌！白姑娘……你的警告，焚某收到了！”
他再次看向脚下晶莹的冰峰，看向这片由白灵淼最后力量守护的净土。
这里延缓了魔化，庇护了生灵，更传递出了关乎整个世界存亡的终极警告。
这不仅是她的墓碑，更是她点燃的最后一座烽燧！
玄冥冰螭态度的转变，是否也隐约感知到了什么？这座冰冢的力量，能否成为对抗那“秩序之敌”的一丝可能？
秦风的残魂在盘古秘境深处沉眠，他是否还有归来的希望？
而那道纯白印记……焚天扬想起了情报中提到的，在盘古秘境混沌玄晶旁持续监控的纯白印记，是否就是那“秩序之眸”的延伸？
无数疑问和沉重的压力涌上心头，但焚天扬的眼神却越来越锐利。
知道了真正的敌人是谁，总比在黑暗中盲目摸索要好！
哪怕敌人是代表着某种宇宙铁律的冰冷秩序，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此地消息，列为薪火堡最高机密！所有人，立刻随我返回！”焚天扬对着通讯玉符，向山下小队下达了命令，声音斩钉截铁。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承载着警告的冰晶，仿佛要将那“秩序之敌”四个字烙印在灵魂深处。
转身，下山。
盘古秘境深处，时间与空间的乱流在此处也显得沉寂。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流转着混沌与玄黄二气的奇异晶体，静静地悬浮在一片由破碎法则交织成的微光之中。
这便是混沌玄晶，秦风存在于此界的最后印记。它由天道战甲溃散后，其残破的盘古战甲碎片、祖龙血脉精华、心剑之魂碎片以及天道碎片等力量，在白灵淼燃烧本源精血的最后守护下，强行凝聚而成。
玄晶内部，并非死寂。一缕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的魂火，被一缕温润却坚韧无比、散发着古老威严气息的金红色精血紧紧包裹着。这便是秦风最后的残魂，以及白灵淼献祭自身所凝聚的祖龙精血。
在这片精血构筑的、脆弱却温暖的“襁褓”内，秦风的残魂并未沉眠，而是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撕裂灵魂的噩梦。
在他的意识深处，两个截然相反、却又彼此纠缠的世界在疯狂轮转、碰撞。
秦风感觉自己化身为一个庞大无边的意志集合体的一部分，冰冷、纯粹、至高无上。他悬浮于破碎世界的苍穹之巅，脚下是支离破碎的山河、燃烧的城池、哀嚎的生灵。不周山倾塌的巨坑如同世界的疮疤，散发着不祥的混沌气息。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怜悯。只有绝对的“秩序”需求。一股沛然莫御、足以撕裂星辰的力量在他的“指尖”汇聚。
意念微动。一道纯粹到极致、仿佛由宇宙初开之光凝聚的剑意无声斩落。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绝对的“抹除”。剑光所过之处，混沌魔影如同被橡皮擦擦去的污迹，连同其污染的空间、扭曲的法则，一并归于虚无。
下方一片方圆千里的焦土，连同其中挣扎的、尚未完全魔化的生灵和抵抗的修士，也在这“净化”中无声湮灭。一种空寂的“圆满”感油然而生，如同拂去尘埃般自然。
秦风的“自我”被压缩成一个微小的点，在这浩瀚的天道意志中沉浮，几乎被同化殆尽。一个冰冷的、来自宇宙根源的声音在低语：“秩序…代价…必要…终为吾刃…”
瞬间，他从苍穹跌落，重重砸在冰冷、焦黑、散发着刺鼻烟尘的土地上。这里是青玄废墟。断壁残垣间，焦黑的痕迹勾勒出同门师兄弟、慈祥师长们最后挣扎、燃烧的轮廓。
寒风呜咽，像是无数亡魂的悲泣。冰冷刺骨的绝望，深入骨髓的自责，撕心裂肺的愤怒。每一寸空气都带着血腥和毁灭的味道，灼烧着他的肺腑。
他看到大师兄临死前将他推开的背影，看到小师妹眼中最后凝固的惊恐与依恋……一个残缺的、染血的玉佩被他的“手”触碰到。
刹那间，所有被天道意志强行剥离、冰封的痛苦记忆——师长的教诲、同门的嬉笑、山门的晨钟暮鼓、灭门那日的烈焰与惨叫——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毁天灭地的情感洪流，狠狠撞进他残魂的核心！
“不——！！！”残魂发出无声的、撕裂般的尖啸。守护的誓言瞬间压倒了天道的冰冷。守护青玄！守护同门！这誓言是如此沉重，带着血与火的烙印，几乎要将这缕残魂本身也彻底点燃、焚毁。
巨大的痛苦让他蜷缩起来，祖龙精血的光芒剧烈波动，竭力安抚。
场景再次切换。刺骨的寒风卷着冰晶，抽打在脸上。眼前是那片惨白的、吞噬一切的极寒洪流。白灵淼站在他身前，背影单薄却决绝，她体内本源冰焰的光芒正在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极致的寒意几乎冻结灵魂，但更冷的是即将失去至亲的恐惧。他能清晰“看到”白灵淼灵魂本源正在被那恐怖的寒流侵蚀、同化，走向永恒的冰封。
魔丸的低语再次在他意识深处响起，第三条路——攫取她的冰魄，获得力量——的幻象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带来一阵令人作呕的邪欲和随之而来的、更深的自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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