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便已经穿戴整齐,心下忐忑,赶往皇宫。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昨天,中书侍郎许敬宗被打入天牢,谏议大夫魏征被当朝斥责。
这连串变故,已让所有人意识到,朝堂之上,恐怕又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当百官在太极殿前列队站好,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武将队列最前方的身影——庆国公,庆修。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复杂,有敬畏,有好奇,也有敌视。
特别是以魏征为首的一众文臣言官,看庆修的眼神,活像看一个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将他生吞活剥。
庆修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只是负手而立,闭目养神,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很快,王德一声“上朝”,李二身着龙袍,龙行虎步的走上太极殿,端坐于龙椅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王德尖细的嗓音在大殿内回响。
话音未落,谏议大夫魏征便迫不及待的站出队列,手持笏板,声色俱厉。
“臣,有本奏!”
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知道,正戏,终于要开始了。
李二看了一眼下面那个吹胡子瞪眼的魏征,又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庆修,心中暗叹一声。
“准奏。”
“臣,弹劾庆国公庆修!”魏征的声音如钟,在大殿内回荡。
“其所着《论官营盐铁之弊》,乃是妖言惑众,意图动摇国本的邪说!盐铁官营乃我大唐立国之基,岂容一黄口小儿肆意非议?!”
“庆修此举,名为改革,实为祸国!他鼓吹开放市场,将盐铁这等国之重器交予商贾之手,是为与虎谋皮!一旦商贾逐利,囤积居奇,届时盐价飞涨,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届时,国库税收锐减,边防军备松弛,国将不国!臣恳请陛下,严惩庆修此等乱臣贼子,以正视听,安天下!”
魏征一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正气凛然。
殿下的一众文臣,特别是那些守旧派,皆点头附和。
“魏大人所言极是!盐铁祖制,不可轻废!”
“庆国公此举,太过冒进,恐有祸国之忧啊!”
“请陛下三思!”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成了声讨庆修的海洋。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庆修,却依旧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等到所有人都说完,才慢悠悠的走出队列。
他先对龙椅上的李二躬身一礼,这才转身,面向慷慨激昂的魏征,嘴角一撇。
“魏大人,说完了?”
“庆修!你休要在此巧言令色!”魏征怒视着他,“你可知罪?!”
“罪?我何罪?”庆修笑了,“我为国为民,提出利国利民之策,何罪之有?”
“利国利民?”魏征冷笑,“你那是将国家置于险地,将百姓推入火坑!”
“哦?”庆修眉毛一挑,“那依魏大人之见,如今的官营盐铁,就是完美的吗?江南私盐泛滥,官商勾结,贪腐横行,百姓怨声载道,这些,魏大人难道都视而不见?”
“这……”魏征一时语塞。
他当然知道官营的弊端,但他认为,那是吏治的问题,而不是制度本身的问题。
“官吏腐败,自当严惩!但这不能成为你颠覆祖制的理由!”
“哈哈哈哈!”庆修闻言,放声大笑,笑声满是不屑跟嘲讽。
“魏大人,你太天真了!”庆修止住笑,眼神一凛,“只要有垄断,就必然滋生腐败!这是人性,不是靠杀几个贪官就能解决的!”
“与其让那些蛀虫把国家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养肥了他们去谋反,倒不如把这个市场放开!让天下商人去竞争!价低者得,优胜劣汰!”
“朝廷,只需要坐着收税!税收只会比现在更多!百姓,也能吃上更便宜的盐,用上更便宜的铁!这,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
庆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个字都力道万钧。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文武百官,最后,将目光落在龙椅之上的李二身上。
“陛下,臣今日,在此立下军令状!”
“若盐铁改革推行之后,国库税收减少,百姓生活困苦,臣,愿提头来见!”
说完,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大殿之上的每一个人,声音冰冷霸气。
“盐铁改革,势在必行!”
“我说的!”
“谁赞成?谁反对?!”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他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谁赞成?谁反对?
这哪里是在商议国事?这分明就是在下最后通牒!
他一个臣子,竟然敢在朝堂之上,用这种近乎威胁的口气跟满朝文武说话!
狂妄!太狂妄了!
反应过来的文臣们,一个个气得浑身发抖。
尤其是魏征,他指着庆修,手指都在哆嗦,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你这个逆臣!你竟敢在朝堂之上,口出狂言!目无君上!你……”
“我怎么了?”庆修冷冷看他,打断道,“魏大人,我是在跟你讲道理,摆事实。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口出狂言了?”
“道理?你那也叫道理?你那分明是歪理邪说!”魏征怒吼。
“是不是歪理邪说,不是你魏大人一张嘴就能定的。”庆修毫不退让。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刚才已经立下军令状,若是改革失败,我提头来见!魏大人你呢?除了会在这里空喊祖制不可废之外,你又能为那些吃不起盐,用不上铁器的百姓做些什么?”
“你……”魏征被庆修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通红。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庆国公好大的威风啊。立军令状?说得轻巧!万一真出了事,你一颗脑袋才值几个钱?这动荡的国本,这受苦的百姓,谁来负责?”
庆修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御史大夫杜淹。
此人是太子李承乾倒台前的旧党,平日里就跟庆修不对付,现在逮着机会,自然要跳出来踩上一脚。
庆修看着他,笑了。
“杜大人,你的意思是,我的脑袋不值钱?”
“我可没这么说。”杜淹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只是觉得,国事非儿戏,不能拿来当赌注。”
“好啊。”庆修点了点头,“既然杜大人觉得我的脑袋不值钱,那不如,我们再加点彩头?”
“什么彩头?”杜淹一愣。
庆修的目光扫过杜淹,又扫过那些附和他,对盐铁改革持反对意见的官员,嘴角勾起一抹冷弧。
“很简单。”
“今日在场,所有反对盐铁改革的大人,都跟我一起立个字据。”
“若一年之后,盐铁改革成功,国库充盈,百姓安乐。那各位大人,就请自去官职,回家养老,如何?”
“反之,若改革失败,我庆修不但人头落地,我庆国公府所有家产,全部充公,赔给各位大人,如何?!”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疯了!这小子彻底疯了!
他竟然要拿自己的爵位家产,去跟半个朝堂的官员对赌!
这已经不是在议政了,这简直就是在赌命!
杜淹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哪里敢接这个赌注?
庆修这小子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他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他有十足的信心。
万一他真的成功了,那自己岂不是要丢官罢职?
可要是不接,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虚?在陛下面前落了下风?
一时间,所有反对派的官员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俺也来凑个热闹!”
只见混世魔王程咬金从武将队列里晃了出来,大大咧咧的说:“俺老程不懂什么祖制不祖制的大道理。俺就知道,庆家小子搞出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蒸汽机让俺们跑得更快了,水泥路让俺们的马车不颠了,现在他要让老百姓吃上便宜盐,用上便宜铁,这有啥不好的?”
他瞪着牛眼,看向杜淹等人,瓮声瓮气道:“你们这帮读死书的,整天就知道之乎者也,啥实际用处都没有!俺看你们就是嫉妒庆家小子比你们能干!”
“俺老程今天也把话撂这儿了!俺支持庆家小子!谁要是不服,下朝之后,咱俩练练?”
程咬金一边说,一边挥了挥那砂锅大的拳头,发出一阵“嘎嘣嘎嘣”的脆响。
那些文臣们看到他这副样子,吓得脖子一缩,哪里还敢说话?
跟程咬金练练?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粗鄙武夫!有辱斯文!”杜淹被气得脸色发白,只能小声嘀咕一句。
“你说啥?!”程咬金耳朵尖,一下就听见了,“老小子,你再说一遍?!”
眼看这朝堂就要变成全武行。
龙椅上的李二终于开口了。
“够了!”
他沉着脸,扫视了一眼下面神态各异的百官,心中已有了决断。
“庆修。”
“臣在。”
“你的提议,朕准了。”李二叹了口气。
“从今日起,废除盐铁官营,开放市场,由庆丰商会牵头,联合天下商贾,共同经营。”
“朝廷设立盐铁司,专门负责监督市场,制定价格,以及收取税赋!”
“哗!”
李二的话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陛下……陛下竟然真的同意了?!
他竟然真的为了庆修一个人,去对抗整个朝堂,去颠覆流传了数百年的祖制!
“陛下!不可啊!”
魏征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盐铁乃国之命脉,岂能轻授于人?陛下此举,乃是自毁长城啊!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以杜淹为首的一众守旧派文臣,也齐刷刷跪了一地,哭天抢地,仿佛大唐明天就要亡了似的。
李二看着下面跪倒一片的臣子,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他知道,这个决定会引起巨大的反弹,但他没想到,反弹会这么大。
就在他有些动摇的时候,庆修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臣以为,盐铁改革,可先在部分地区试行。”
“哦?”李二的眼睛一亮。
“我们可以先选择一两个州府,作为试点。比如刚刚经历过整顿的扬州跟淮安。”庆修不紧不慢的说。
“用一年的时间,来看改革的效果。如果效果好,再向全国推广。如果效果不好,再恢复原状也不迟。”
“如此一来,既能验证改革的可行性,也能将风险降到最低。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庆修的这个提议,可谓是恰到好处。
既给了李二一个台阶下,也让那些反对派暂时没了话可说。
先搞试点,这确实是个稳妥的办法。
李二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就依你所言。”
“传朕旨意,以扬州跟淮安二州为试点,推行盐铁新政,为期一年!一年之后,再议后续!”
“庆修,此事由你全权负责!朕给你先斩后奏之权!任何人,胆敢阳奉阴违,阻挠新政,杀无赦!”
李二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下面那些还跪着的官员,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魏征等人,面如死灰。
他们知道,事已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
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甚至赐予了庆修先斩后奏的权力。
谁要是再敢多说半个不字,那就是在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一场关乎大唐国运的朝堂大辩,最终以庆修的全面胜利告终。
……
下朝之后,庆修刚走出太极殿,就被一群武将勋贵给围了起来。
“庆小子,可以啊!今天在朝堂上,真他娘的解气!”程咬金一巴掌拍在庆修的肩膀上,差点没把他拍个趔趄。
“是啊国公爷,您是没看到魏征那老匹夫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尉迟敬德也是一脸兴奋。
庆修笑着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群热情的糙汉子。
他刚准备上马车回府,一个身影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是魏征。
老头子一个人站在那里,身形有些萧索。
他看着庆修,眼神复杂。
“庆国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庆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魏大人,有何指教?”
魏征沉默许久,才长叹一声道:“老夫今日,是来向你认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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