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彭万山的话，范振华并没有急着去问省公安厅到底能不能插手龙山市的凶案，而是问起了对方的判断。
“我想张召平已经向你汇报过了，你认为那起凶案的受害人会是姚建恩吗？”
听见范振华的问话，彭万山想了一下说道：“昨天晚上张召平向我汇报过之后，尤其是听到他们连夜收走了交给dNA实验室检测的样本，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要不然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就是说，你也认为他们通过dNA实验对比上了这个受害者是姚建恩了，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人是省委已经立案调查的人吗？”
“他们肯定知道，因为姚建恩的协查通报至今还在公安网上挂着。”
“既然知道，为什么省公安厅出面他们还要隐瞒？”
“应该是有所图吧，至于图什么只有市公安局局长知道，又或者他们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知道。”
彭万山说完，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皱着眉头的范振华。
范振华倒没有注意彭万山在看自己的表情，而是皱着眉问道：
“这么明显违反相关规定的事情，你们省公安厅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书记，省公安厅想要从下级接手一件案子，要不这件案子牵涉重大，比如犯罪嫌疑人或者受害人的身份，要不这件案子在当地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可这件案子并没有造成任何的恶劣影响，加之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被害人就是姚建恩，如果我们直接立案调查的话，难以服众不说，还会让别人怀疑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彭万山说道。
“我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因为姚建恩是被立案调查的失踪嫌疑人吗，我们也想弄清楚他为什么失踪，又有为什么会死在龙山市。”范振华说道。
他可不想让办公桌对面的人有别的想法，虽说是自己人，可这件事情连自己人都不能知道。
“书记，别忘了龙山市公安局还没有承认死者是姚建恩。”
听见彭万山这么说，范振华点了点头，自己一着急倒把这一点忘了。
不过，随后他就想到自己还没有请彭万山过来，他就到了，说明他已经想到了办法，于是就说道：
“万山省长，我想你已经有了好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听一听。”
听见范振华这么问，彭万山没有卖关子，说道：
“昨天听了张召平的汇报，想想他们不承认凶案的死者就是姚建恩，我们不好直接立案调查，也没理由指导调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好换一种方式参与调查。”
“什么方式？”
“换领导。”
“换领导？”
“对，市公安局其他人我们动不了，但局长我们可以换。”
听了彭万山说的方法，范振华倒是认为可行，你再如何瞒着上级，你总瞒不了局里的一把手吧？换上自己的人，你再隐瞒也没有用了。
“怎么个换法？就是让纪委去抓他的小辫子，也得需要时间去调查，等到那个时候……”
范振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本来想说等到那个时候，万一对方已经破案了，抓人抓到董汉明，一切都来不及了，可这话他照样不能对彭万山说出来。
范振华虽然没有说完，但彭万山却能猜到对方后面想说什么，不过他仍然装着等着听对方说下文的样子，一脸期盼的看着范振华。
范振华看见彭万山等着自己说下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是说别等到那个时候，这件案子又破不了，让杀害姚建恩的凶手知道消息后藏匿了起来。”
“那样不好，不仅时间等不起，而且也会让起疑心的，尤其是龙山市委的领导和市局的其他干警会怀疑我们的目的，到时候我们更加说不清了。”
“那你说到底该如何换？”
“我担任副省长兼公安厅长已经快一年了，这段时间我发现我省有好几个市公安局局长从改革后就一直在本市担任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将本地区的公安局经营得像自己的独立王国，风吹不透，水泼不进，这不利于当地治安工作的开展，因此，我想将各地市的公安局局长打乱进行调整。”
听了彭万山说的调整方案，范振华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想到这么换了，倒便宜了龙山市的公安局长，本想借此机会将他弄下去，甚至是弄进去，可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反正自己的任期还未满一年，有的是时间照顾他。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你们省公安厅抓紧拿一个方案出来报给省委组织部，我和他们打声招呼，都是平级调动，不存在公示的问题，调整了直接上任，方案什么时间能拿出来？”
范振华的话，让彭万山更加相信了外界的传言，也更坚定了要把这件事情给他办好的决心，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彻底取得对方的信任了。
虽然范振华提拔了他，但彭万山知道，自己并没有彻底成为对方的心腹，在省里自己还不能随意的施展拳脚。
“下午我就能把方案拿出来。”彭万山说道。
“好，一会我就让陈海涛和张中阳过来，给他们打声招呼，最近一两天召开一个临时常委会议在会上过一下就行了，对了，龙山市公安局局长你要好好照顾他一下，尽量放到偏僻的地方去。”范振华说完之后，提醒道。
“书记，龙山市已经够偏僻的了，能和他比的只有建南市了。”
听见说建南市，范振华马上就摆摆手。
“换个别的地方吧，建南市的市委书记是田国旺，那是和陈明浩称兄道弟的人。”
“明白了，书记，不过，要想由我们自己调查姚建恩的被害案，如果能让陈明浩挪挪位置是最好的，我想龙山市公安局这么坚持，他一定是知情的，甚至还是他授意的。”
彭万山离开之前提醒道。
范振华没有回应他的提醒，只是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陈明浩在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陈海涛的电话。
“公安局长全部重新调整？”
听了陈海涛的话，陈明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问道。
“我和张中阳刚从他的办公室出来，他说这是省公安厅几天前就向他汇报过的调整方案，这么调整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公安部门成为某个人的独立王国，他这么说我们都没法反驳，据我们了解，自从公安体制改革以来，确实有好几个市的公安局长一直在那个位置待着，不说经营成了独立王国，至少是说一不二，市委书记和市长有时候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听了陈海涛的解释，陈明浩明白，单从这一点出发，省委这么做是完全正确的，可恰逢这个节骨眼上，他就知道这是别有用心了，可知道又能如何呢？这是无法反驳的理由，不仅是自己，就是别的地市也要接受。
“谢谢书记的告知。”陈明浩感激的说道。
“明浩，他能换公安局长，也能换市委书记，你要早做打算。”
电话的最后，陈海涛提醒道。
“谢谢陈书记的提醒。”
陈明浩说了一声谢谢，就和陈海涛互相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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