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时候能醒？”
古老先生听了，气急反笑。
“她是睡着了！不是中毒了！睡醒了自然就……”
宇文煜眸色一暗，掌心覆上浅浅的耳朵。
聒噪。
古老先生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身上一痛，到嘴边的话都变成了呜咽，“唔……呜呜？？”
宇文煜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孙德权，送古老先生去休息。”
“呜呜夫一！！”
廖昌别开脸，只是走到古老先生跟前，笑道，“古老先生，舟车劳顿，我送您去休息吧。”
这话说得也是气人，舟车劳顿？
他这一路连个茅房都不让上，脚才刚着地，就被请去了将军府。
药还没煎热，就被廖昌火急火燎地扛到了宇文煜跟前。
气。
气坏了。
古老先生口不能言，可是在心里咬碎了牙，皇室的人果然不能救！一个也不能救！
他要把这一条写进药炉的训条里，叫他的小徒弟把这些人看个清楚！
这边人一走，屋里就静了下来，只剩下火烛摇曳。
柳浅浅的呼吸还算均匀，神色恬然。
宇文煜的手嵌入柳浅浅的手指之间，扣得很紧。
古老先生前脚刚出了门，廖昌就赶紧为他解了穴，面上也是笑着，“古老先生，娘娘还睡着呢，你方才的确声音大了些。”
廖昌说得客气，可是古老先生脸色铁青。
他闻言，眉头一挑，“当年老夫怎么没看出来，这还是个情种？什么心怀天下，还不是折在美人关。”
廖昌只能陪笑，这些话他不敢说，更不敢听，当即扯开了话题，“对了，还有个人，皇上吩咐请您也一并看一下。”
古老先生这会儿真是被气得说不出话，袖子一甩，脾气也上来了，“谁，还有谁要老夫看？他宇文家的亲戚当真看不完了？”
“咳，”廖昌干咳一声，“这回倒不是，只是听说，是昔日黎朝范姓匠人的后代。”
古老先生这回是彻底哑火了。
谁不知道，这西夏药炉机关重重，寻常人若是不带信物，在山里走上十天八夜的，都是找不到入口的，可见他对机关痴迷。
“好好好，他最好真的是！”
丢下一句话，古老先生迈着步子就往外走，脚步利落，倒不像他的年纪了。
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廖昌心里打鼓，不知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赶紧跟上前去。
古老先生没好气地说，“还不带路？老夫还能闻着味找到人？”
战事结束了。
当这句话传到金陵城时，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周阁老，都惊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次？”
传令官难掩脸上的喜色，“久阳城大捷！西齐皇帝被俘，柳将军……不，柳小将军三日时间，攻破西齐王都，西齐众人俯首称臣！”
庄夏不解，“久阳城大捷？什么意思？如何大捷？”
不仅是庄夏，就连其余官员也都频频点头，要知道，他们上一次收到的战报，还是柳大将军身陷敌军腹地，前锋将士伤亡惨重，怎么现在就大捷了？如何能大捷？
周阁老看着传令官，眉头也是锁紧。
传令官想都没想，语速很快，“娘娘亲赴久阳城，率柳将军，开城门迎战西齐，与前锋营呈围剿之势，俘西齐皇帝，大败安宥临。”
“娘娘？哪个娘娘？”
一名大臣耐不住性子，直接问出了口。
庄夏和周阁老对视一眼，像是印证彼此猜测一般，点了点头。
庄夏问道，“可是婉皇贵妃？”
还不等传令官回答，先前发问的那人满脸困惑，又道，“婉皇贵妃被皇上禁足在昭和宫，怎么会跑去久阳城？”
庄夏连忙咳了两声，直接用声音盖过他的。
传令官听见了官员的话，脸上的喜色都淡了，眼底甚至冒出了些许怒意，一双眼睛瞪着官员，若非身份摆在面前，他都要生吞了这个官员。
周阁老心里有了数，脸上也是有了喜色。
他摆摆手，“好了，久阳城到金陵，一路奔波，也是疲劳，先去歇息吧。”
传令官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是！”
动作干净利落，临走甚至还有悄悄瞪了那官员一眼。
庄夏看在眼里，连忙笑着打了圆场，“婉皇贵妃便是受皇上旨意，驰援久阳城，先前没有同你们说，是怕误了皇上大事。”
“这么说，庄大人早早就知晓？”
婉皇贵妃的名声和他庄夏的名声，哪个重，庄夏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委屈，却也坦然地认了，“不错，只是皇上不允我说，便没有提起了。”
说完还作了个揖，只是那官员哪里该受？连连避开了。
那人又转向周阁老，还不等他发问，周阁老便淡然摆摆手，“老了，皇上什么都没有与我说。”
庄夏见周阁老否认，也是一愣。
周阁老却没有理会他，而是淡淡一笑，“都还愣着做什么？皇上和娘娘不日就要回金陵，别在大喜的日子寻不自在，该处理的事儿都去做吧。”
听周阁老这么说，众人齐齐应是，忙各自退下。
庄大人知道，周阁老却不知道，细心的人一想，朝中的局势只怕又要大变了。
庄周抓了抓脸颊，“周阁老，当初不是您先有了猜测，怎么方才……”
周阁老轻轻掀了下眼皮，语速很慢，“我啊，老了。”
老了，就要体恤君心。
老了，退位让贤。
原本还指望着周嫔好好教养二皇子，是他想差了，以婉皇贵妃的心思手段，既能收拢大皇子，把原先的大皇子教得彬彬有礼，三皇子又岂会差？
只怕大皇子被贬出金陵，里头也大有文章吧。
庄夏不解。
周阁老笑笑，“还记得那时候，皇上问你我，该封柳家女什么位份，这一眨眼，时间过得可真快。”
庄夏自然也是记得那时候的，只是那时候的他远没有现在稳重，突然听周阁老提起过往，也是一愣，颇为感慨，“是啊，柳小将军破了西齐，建威军又踏了汗鲁，周阁老，盛世将至啊。”
周阁老点头，又摇头。
“盛世已至，你我有幸。”
庄夏听了，眼底也是火热。
天下一统，功成名就，这不就是文人书生所愿所求吗？
周阁老没同他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也叫他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只是晚些时候，又叫来了周夫人。
“寻个由头，你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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