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都不吃？”
吴氏走到那圆桌边，看着丫头收拾，唇边微微勾起：
“太子妃娘娘是好日子过惯了。都不知道底下人都是怎么过的了。就这猪都不吃的饭食，以前可是我们常吃的呢。周婉如那个贱人为了捞钱，克扣我们的伙食，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话突然抛出来，莺儿都愣住了。
“你，你竟敢……”
她指着吴氏，白娉婷也瞪大了泪眼盯着吴氏。
这吴氏看着还跟以前一样，纤瘦，寡淡，一身灰色素衣，头上也没什么珠翠，看着就没个当家主母的样。
可再往眼睛里看，她又仿佛变了。
那眼神，没有以前的怯懦了，反倒隐隐约约的有股气势。
眼看着自己遭了难了，连个低贱的姨娘都来踩一脚了。
白娉婷恨的牙痒痒，又知道自己现在势弱，谁都斗不过便没说话。
吴氏讥讽的目光瞧着她，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损她，结果她没说什么，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吴氏也没揪着这点事继续发挥，看着白娉婷，她又突然走了回来。
“我知道太子妃娘娘一贯的瞧不上我。没关系，我自知没有什么本事也不指望旁人高看我。但是有一事，我要警告太子妃娘娘。”
吴氏故意停了一下，眼里蓦然多了一丝狠劲。
“大小姐对我们母子有恩。太子妃娘娘最好对大小姐恭敬一点。尤其是对夫人，更要尊敬。娘娘别忘记了，夫人才是正室，是这府中的女主人。大小姐最是在乎夫人了，若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的，大小姐也不会饶过你的。”
“你还警告？你凭什么警告？我们小姐再怎么样现在都还是太子妃。”
莺儿气不过冲口而出。吴氏却没跟她争吵，只冷淡的看着白娉婷：
“我该说的说完了，娘娘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就转了身，带着丫头走到门口，又停了一下，没回头，说道：
“对了，若是娘娘真吃不惯这饭食最好跟老爷申请一下。如今府中不比从前，我们也就吃这些。”
申请？申请什么？她自己的亲爹，现在看到她都恨不能杀了她，还申请呢。
白娉婷绝望，死死瞪着吴氏的背影，在吴氏出门后终于压不住心口的恨意，蓦然狂叫了一声。
“啊。”
她不要命的攥着拳头往床沿砸，想把这恨意都发泄出来。
莺儿无奈只能死死扯住她的胳膊：
“小姐，你别这样。你这样有什么用呢？”
被她拽着手臂动不了，白娉婷才消停下来。
“我好恨，我恨不得她们都去死，这人个贱人，以前哪敢跟我这样说话？现在一个个都了不得了。连这吴氏都想欺负我了。”
这是白娉婷最不能接受的。
白无双压她就算了，这吴氏以前在她眼里还不如得宠的婆子，如今倒是翻身做主了，让她如何不恨？
“小姐。”莺儿劝道：“这吴氏固然可恨，可她不过就是个妾，生的二公子和四小姐也没什么特别的，奴婢觉得他们翻不起什么浪来。小姐倒是可以不用理会，待日后有机会了不愁收拾不了他们。
倒是她刚才的话，提醒了咱们，小姐，你最大的敌人还是大小姐啊。她是嫡女，她娘又是正室，回来我还听说老爷现在对玉梅可比以前好多了。
若再这样下去，不要多少日子，这府中又会跟以前一样了，她们才是主人。吴氏刚才不也说了吗？那玉梅永远都是这府中的女主人。”
这话，每一个字都是扎心的刀刃。
“我岂不知道这些？可如今我娘还被关着，我又被太子殿下送了回来，父亲正恨着我呢，我有什么办法？”
“小姐，莺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莺儿吞吞吐吐的样子惹了白娉婷烦躁。
“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就说。”
白娉婷这情绪也稳定了一点。
莺儿这才说道：“那玉梅虽然不怎么理事，可她的存在就是个障碍啊。前两日宫中婚宴上，老爷不就戴她去了吗？有她在，咱们夫人就难出头了。
夫人在那关着，老爷什么时候能想起她？要是没这个玉梅呢？一旦有事需要正室夫人出面了，老爷总归要想起咱们夫人的。再加上夫人以前那么得老爷的心，情谊还是有的，这一来二去说不定就宽恕了夫人。
最要紧的是，大小姐在这府上在乎谁？还不就在乎玉梅？玉梅一旦出点什么事，那才是往大小姐心里戳一刀呢，比干什么都强。到时候，小姐还愁没办法叫他们吃亏吗？”
听着莺儿的话，白娉婷陷入了沉思中。
院外。叫芙蕖的丫头端着剩菜剩饭跟在吴氏身边。
“姨娘，方才为何要说那些话啊？这不是得罪太子妃娘娘吗？大小姐也听不见，咱们也不落好。”
“得罪？”
吴氏冷冷哂笑，看了芙蕖一眼，又看向前方的远处：
“反正她一直都没正眼瞧过我，得不得罪的又如何呢？被太子殿下厌弃如斯，她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那咱们也没必要去刺激她啊。不理就是了。”
芙蕖也是个聪明的丫头。就是因为聪明，才觉得那些话有些不对劲。
吴氏又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她都回来了，我不理多对不起她？这府里啊，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吴氏目光放远，唇角微微扬着。
芙蕖看看她，有些明白了，正想说话，吴氏又将脸转向了她：
“对了。那日我看库里放着上好的燕窝，你去拿来给月儿补补身子。那日她去王府探望大小姐回来就闷闷不乐。我总觉得她心中有事，问了她又不愿意说。”
说到这里，吴氏有些忧心。
“姨娘，四小姐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她是什么事都爱放在心里的。尤其是王爷的事，四小姐脸皮薄，遇到这种事，即便是您，她也不好总跟您说啊。”
芙蕖劝道，吴氏叹了口气：
“是啊。也怪我，这么没用，帮不了她。偏偏，她又爱慕上了王爷。我们这种身份怎么能高攀王爷呢？偏她死心眼，一心只想着。”
吴氏直摇头。芙蕖想了想说道：
“姨娘，奴婢倒是觉得话不是这么说的。您想啊，那大小姐先前不还被指婚给了王爷做正妃吗？都是一个府中的四小姐怎么就不行了？”
这话叫吴氏的心蓦然一震。
“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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