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闻言，让小孙子秦虎去拿酒。
“你小子不错，赏你一瓶酒！”
这酒还是上次去外头卖蘑菇换来的，村里人舍不得喝，大都拿来祭祀祖宗，还剩下五瓶，村长专门留着当做奖励。
“这感情好。”秦二狗更高兴了，从秦虎手里接过酒瓶子，呲着牙笑。
“村长，年夜饭做好了！”一个妇人扯着嗓子大喊。
村长闻言，连忙拿起铜锣，用力敲一下。
“开饭喽！开饭喽！”
原本在各处忙碌的人，忙不迭朝村子中心集合。
秦家村今年这个年过得极为热闹，甚至还找了邻村的戏班子，用桌子搭了个台子充当戏台，旁边是十几个篝火堆，充当照明。
饭桌充当戏台，大家用条凳充当桌子，上面摆着各种不成套的碗碟，里头装着热气腾腾刚出锅的饭菜。年夜饭的大日子，村里这也算是摆宴了。
孙先生坐在人群之中，捧着碗大快朵颐。村里其他人也是端着碗吃饭，嫌视野不好的，还会爬上老槐树，生怕错过精彩戏份。
一时间热闹非凡。
枣木梆子一击，乐器开场，唱戏的穿上压箱底的戏服，迈着四方步登台，一开口，便是满堂喝彩。
孙先生发现这里的戏与京中唱腔婉转的戏不同。这场戏唱腔浑厚，用的本音，乡音浓重，时不时吼一嗓子。他脑壳嗡嗡的，根本没听懂到底唱的是什么，反正挺热闹的。
隔壁村的人听到动静也赶过来，一时间，五百多人的秦家村，硬生生有了两千人的阵仗。
这些年不太平，鹭城县这种小地方已经很久没人有闲钱听戏，因此土台戏班子格外卖力，一场接着一场。
李玉轮也没听懂，但他就是跟着村里人一起欢呼，一起拍手。少年眼中闪着光，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已经彻底融入到这个集体之中，在秦家村感受到了以前没有的欢愉，以及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宋瓷坐在角落里，大脑一片空白。她咋听不懂唱的是啥呢？
意识空间里，披着熊猫皮的001也很茫然。
【宿主，他们在高兴什么？】
“不知道啊，反正都挺高兴的。”宋瓷挠头，继续埋头啃大棒骨上的肉，大块的肉塞牙，骨头上的肉才最好吃，她就爱这一口。
秦家村的人欢喜吗？自然是欢喜极了。
柴火堆满院，粮食满粮仓，纵你数九寒天飞霜雪，我自悠然乐无缺。
兜里有钱，手里有粮，又是新春佳节，亲友满堂，如何能不欢喜？
台上仍旧唱着，篝火映红半边天，浑厚的唱腔惊动远山，飞禽走兽皆是好奇，鬼鬼祟祟赶来偷瞧。
村长看到远处婆娑的影，哈哈一笑，抓了碗里拳头大的一块肉丢过去。
小老虎被卤肉砸了脑袋，有些茫然。嗅了嗅，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叼起来就跑。
远处，季老头看到村长丢了一块肉出去，眼睛都红了。等看清老虎，吓得跌坐在地，两股战战。
“妖怪，妖怪啊。”他连滚带爬逃回家，不敢再出门。
季赵氏扶着门框，听外头热闹，见季老头回来，直接一巴掌打过去。
“废物，让去你拿吃的，吃的呢？那群畜生热热闹闹吃肉，老娘连一口吃的都没。今天你不拿到肉，就别回来！”
季老头积怨已久，又被老虎吓到，当下六神无主，只想赶紧进屋躲进被窝，偏偏还有老妇拦着，当即恶从心边起，将人一推，忙不迭闯入屋内。
季赵氏后脑摔在桌角，当即滚到地上，没了声息。
季老头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脑中全都是村长给老虎喂肉的场面，心中惊惧万分。不能在这里了，不能在这里了，村长养老虎，村长肯定吃人！
他要赶紧跑，赶紧跑！
季老头忙收拾了家中细软，什么都顾不上，裹着被子跌跌撞撞逃了。
另一头，村长用脚尖踢了踢夹着尾巴的黄狗，困惑道：“刚不是喂了你一大块肉，怎么又饿了？”
天太黑，他又在亮处，自然看不清楚暗处的情形，之前以为躲在角落里的是害怕敲锣打鼓的黄狗。根本不知道，自己胆大包天朝老虎崽子丢了一块肉。
黄狗委屈死了，它今天忙着藏骨头，一口肉还吃呢。
小老虎叼着肉上山，和它娘分享自己的战利品。母老虎甩着尾巴，嗅了嗅肉块，嫌弃极了，继续啃生肉。
小老虎见它娘不吃，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秦家村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这场大戏足足唱了七日。
戏班子每日吃好喝好，还得了不少粮食和铜板，高兴得不得了。若不是秦家村地方小，他们真想在这里常驻。
到了正月初八，村里人才发现季老头不见了，季赵氏早就凉了。
村长安排人把季赵氏和季大柱埋在一起，至于季老头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们更不明白，季老头为什么丢下季赵氏跑了。
过了年，村子里的生活按部就班。众人的军体拳已经融会贯通，宋瓷开始教棍法。
棍乃百兵之祖，只要棍法练得好，其他武器自然不在话下。
反正宋瓷不承认村里穷，置办不起刀枪剑戟。
“听好了，练习棍法最重要的对战！现在开始，两两一组，互为搭档！我们先学第一个口诀，上剃下滚左右接！”
距离春耕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取下锄头，只拿着棍子摆弄，跟着宋瓷学习一招一式，磕磕绊绊的，倒还真有模有样。
从一对一，到一对多，再到多对多。
秦家村无论男女老少，都觉得好玩，将这当做游戏。
当大家发现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儿相互配合，就能把两个壮汉打倒，更觉得好玩了。
其他村的闲汉也来学，只是他们根基没有秦家村的人好，经常被按着打。
被打得狠了也不怕，老大夫那里有一堆药可以用，保管药到病除，只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副作用。反正挨打的和打人的都挺高兴，也不知道他们瞎乐呵什么。
孙先生每次看到村里人习武，心中都会生起怪异感觉。据他所知，即便是被朝廷招揽的民兵，也没有这么完备的训练。
村长每天坐在村头的大石头上看人打架，管这叫‘打着玩’。只要不打出血，他都不管。
这是打着玩吗？这分明是练兵！
老少妇孺，全民皆兵，恐怖如斯。
……
孙先生：你猜我为何不笑？是我天生不爱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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