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窦尚书此言差矣……”冯定远并未理会走出人群的窦冠维，向龙椅上的郝震年躬身一礼恳切道：“陛下，我此来借道虎牢关并非是要解我沧澜北境之危，而是要还了陛下援助沧澜赈灾钱粮的人情。”
“哦？此话怎讲？”
“陛下，阜宁铁骑虽举兵二十万攻伐平宁要塞，但并不会给沧澜造成多大的危险，您也知道，阜宁国距离平宁关千里之遥，中间隔着茫茫雪域，要将二十万兵马的后勤补给送至平宁关下，那谈何容易呢？反倒是贵国的虎牢关与阜宁国接壤，阜宁国都永安城距虎牢关也不过百里之遥，陛下，您想想，他们敢对我沧澜国用兵，就不敢对你浮屠国用兵吗？”
见郝震年不语，冯定远耐心道：“虽然浮屠在虎牢关屯有五十万大军，但阜宁三城人口有几千万之众，就算是站着让您的五十万大军砍，怕是也得活活累死吧？”
“冯定远，你大胆！”
不等郝震年开言，群臣中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指着冯定远就是一通臭骂：“冯定远！你好大的胆子，我浮屠念及你平西水患泛滥，不惜调用军粮驰援，你不感激就罢了，竟敢把借道一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我说老头，你谁呀？”
冉悠一路与冯定远聊了不少朝堂之事，对冯定远这位长他十多岁的大哥颇有好感，顿听老头对冯定远出言不逊，一时没忍住竟当着文武百官来了这么一嗓子。
老者愣神须臾，淡淡吐出了三个字：“申忠祥。”
“申老头，你也不想想，若是平西水患持续泛滥最终会流向何方呢？西江之水一旦冲垮了赤云山脉便会流向风池关，势必会淹了凌天、北缅和忘忧等地，几乎覆盖了你浮屠国全境，和贵国出的那点钱粮比起来算的了什么？再说了，若不是我沧澜国念及你我两国好容易得来的城下之盟，调动风池关守军抢修水道，他阜宁龙骑敢来扣关吗？按你这么说这道我们也不借了，将风池关三十万守军全部调往平宁关，我就不信还拿不下他二十万龙骑？”
“你……你这小娃，怎能这样说呢？”
“我说老头，我们只是借道而已，又不是来借媳妇的，有那么难为情吗？”
“你你你……你无礼……”
冉悠一个江湖混混，哪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指着申忠祥的鼻子就是一通叫嚣：“老头，有理没理你让大家评评，你也不能倚老卖老不是？你不予我们借道，莫不是怕我军乘机战了虎牢关吧？”
“冉悠，不得无礼，他可是浮屠国师……”冯定远见火候也差不多了，摆手止住冉悠，向申忠祥拱了拱手道：“申大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呐……”
冯定远话虽如此，但浮屠朝臣都明白冉悠所言非虚，一旦沧澜有意将西江之水引入风池关，那浮屠全境可就要遭殃了。
许久不曾言语的窦冠维似乎对沧澜国颇有敌意，见群臣听完冉悠的一番话后变了神色，忙出言宽慰道：
“我说诸位也不必拿一个小孩子的话吓唬自己，西江有赤云山脉阻隔，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流入我浮屠北境的，况且我浮屠在凌天城屯有重兵，岂会眼睁睁看着西江之水流入浮屠境内而置之不理呢？”
“哦？你这话的意思是我风池关守军修缮水利是多此一举了？”
“小娃，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怎么？难道大人你还有别的意思？”
窦冠维盯着冯定远看了大半晌，都不见冯定远有出言阻止挽回的意思，转而望向冉悠呵道：“年轻人，你这不是威胁吗？”
“窦尚书，您言重了……”冯定远见窦冠年话锋斗转，忙出言降温道：“你也知道，西江之水流经赤云山脉时形成了地上河，因此才被称之为‘天河’，旦有决堤之事发声，势必会涌入风池峡谷，冉将军的话说的是难听了些，但理儿却是这么个理儿。”
“你……”
“窦尚书，我知道您对窦冠年老英雄死于邺城一事耿耿于怀，但那毕竟是战争，也正因为此事才有了你我两国的城下之盟，我想窦尚书应该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定，而不是借机发难沧澜国，进而破坏沧澜与浮屠两国好容易才修缮的关系。”
冯定远的话看似绵软，实则刁钻刻薄，窦冠维自知再要说下去搞不好自己还真要成为破坏两国交好的罪人，忙退回人群不再言语。
或许是冯定远绵里藏针的话激起了浮屠热血青年的血性，群臣中走出一位中年文臣不紧不慢道：“冯尚书，您也不用扣这么大一顶帽子给窦大人，邺城之盟是在什么情况下所立您又不是不知道，您总不能拿老眼光来看新问题吧？”
“哦？你是……”
“浮屠工部尚书，冉君民。”
冯定远拱手一礼，笑道：“冉大人此话何意？”
“冯尚书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邺城一役，我浮屠被迫割让邺城与俊逸两地与沧澜达成停战盟约，目的就是为了止戈，你借道虎牢关势必会引发阜宁与浮屠两国交恶，那不是与邺城之盟背道而驰吗？”
冉君民的话滴水不漏，冯定远也不好反驳，浮屠之所以会割让邺城与俊逸两城给沧澜国，并非是无力一战，而是不希望有更多的浮屠子民卷入战争。
可冉悠却不这么想，见冯定远面露难色，冉悠轻哼一声：“既然你浮屠不愿与阜宁交恶，那这道我们也就不借了……”
“怎么？难道你还要跟我说调集风池关守军驰援平宁关的事？”
“哼，你也太小看我沧澜皇室的度量了吧？虽然撤走三十万风池关守军西江之水便会流入浮屠境内，进而消除了沧澜南境的后顾之忧，但我沧澜国乃仁义之邦，不屑做此下作之事。”
“哦？那将军你……”
“不调动风池关守军，但我们可以调走驻扎在邺城的五十万守军去支援平宁关，虽然路途有些远，但也不失为上策，怎么说也不能让阜宁铁骑攻破沧澜北境雄关，进而踏足沧澜腹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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