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候着的两人早团团围住。
居高临下瞧着他。
小弟子只是闭着眼睛，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人已经先一步冲了上去。
另两人就笑一声，止步。
这个何娘子定是瞧着这小修士鲜嫩，想着抢先下手。
无妨，应该还有两个，不急，一个一个来。
这回都没有动静，看来也是穷途末路了。
于是，依旧先前那个汉子，趴在已经豁了一半的洞口，探出手去。
然后一声叫。
外面的人扭头。
就见那个汉子已经升到半空，踢腾着腿。
两人看着那冉冉升起，托着汉子的红色花瓣，惊得长大了嘴巴。
花妖，这里头竟然潜伏着一只花妖？
这个念头一闪过，瞬间就盖过了方才的惊惧。
两人打量着：花瓣扭转，巨大的花萼上只有一片花瓣，卷住了那汉子的脚，收紧。
这是一株至少千年的花妖，如此大的花朵，着实罕见。
两人眼睛里都流露出了喜色。
他们拔出了兵刃，双双向花妖包抄而去。
摇曳着的巨大花托，翠绿，活力四射，两人眼睛发出绿光。
两人很快掠到面前。
瞬间就发觉不对。
望着那突然就开出另外一片花瓣的花妖，两人急速向两边弹开，却是慢了一步。
惨叫一声。
身子落地，竟然是半截。
另外半截竟然是没了。
修士筑基，可是，身子强悍之程度亦是不错。
且这汉子修的可是体修，筑基体修，身子虽说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却是寻常刀剑所不能轻易伤及的。
是以，方才，这个汉子才会探身去寻找。
现在，他竟然是被切瓜菜般地，扯了下来。
剩下的两人眼里这才有了骇意。
这不是普通的花妖。
绝对是千年老妖。
两人再也没有了那觊觎之心，一时双双拿出家伙，就要跑路。
乘着花妖向地上蠕动的修士继续扑过去的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此时，他们浑然忘了方才的誓言。
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可是，这根绳子断了，这蚂蚱当然得跑了。
流光一闪，两人已经蹿到了半空，然后奇怪，现在怎可以御灵力飞行了。
这里灵力匮乏，着实飞行艰难。
红光频闪，凭空出现的硕大花瓣，挡在两人前面，巨大的花瓣迅速一裹，两人就被扯下了地。
两人挣扎哀嚎，情急之下，竟然是丢了手中的兵刃，一通乱扯。
“咔嚓咔嚓！”
一阵瘆人的响声中，何娘子那尖锐的声音逐渐消失。
只有地上摇曳的花瓣，鲜活，绿色的花萼上，原本光秃的花萼上，又开出了一片完整的花瓣。
咔嚓咔嚓，它吞吐，卷曲，细密的牙齿在闪着光。
趴在地上那个玉虚小弟子已经是面如土色，惊得瞪大了眼睛。
红花转了一个向，向他伸展过来。
到了跟前，又顿住不动，退了回去。
身后有响声。
三个人正从那地洞里爬出来。
“师兄！”
小弟子一声叫，软在地上。
他盯着那个女子。
“李长老！”
他摊在地上，呼出一口气。
李惜看着地上闪闪发光的煞血，原本所剩无几的花瓣已经长出了大半，颜色鲜红。
“怎么回事?”
她瞧着一身狼狈相互搀扶的两个玉虚弟子。
玉虚的弟子她不认识，但是，他们身上这身衣裳，她却是认得的。
且，他们明显也是认出了他。
看样子，是出来历练的弟子。
怎么到了这里？
瞧瞧地上已经被打扫一空的战场，李惜默然。
煞血开了杀戒了。
好在，她没有对玉虚的弟子下手。
还算她知道轻重。
她扭头，问那个弟子：“这两人是谁？”
地上已经是剩一堆破衣烂裳，哪里还有什么人？
她抽抽嘴角，只能问这两人了。
“禀长老，我们是奉命下山历练的弟子，此番碰到这三人，被劫.......”
领队的大弟子不敢怠慢，一边嗅着那空气当中浮动的暗香，小心翼翼地回话，一边觑着李惜。
浑身脏兮兮，衣袍已经辨不出颜色的李惜，微微闭着眼睛。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子泥石味。
这是在土里埋了多久？
想到方才，那手探过来的时候，他们齐齐向后挤去，然后被堵住，惊得出了一声毛汗。
身后的岩石竟然动了起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小师弟已经被扯了出去，一同出去的，还有一抹红色。
然后，就发现了李长老。
李惜在这里已经呆了三月有余。
她躺到那个坑底，什么也不想，只是想静一静。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感受着那四下静谧，闻着那石头的粉尘味道。
然后，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很沉。
睡得很香，没有做梦，没有想象当中的彩石，也没有想象当中的碧玉，只有那无边无间的黑暗，向她涌过来，她安心地睡过去了.....
她真的沉睡过去了，想醒来，都醒不来。
是他们唤醒了她。
那熟悉的灵力之源。
煞血已经出去了。
她睁开眼见，然后，感应到了熟悉的符画，传声符，那是她画的。
这是玉虚的弟子。
只是，煞血出手似乎太利落了些。
看着已经恢复了二片花瓣的煞血。
李惜垂下了眸子。
它们在这里，已经呆了许久，煞血的伤势一直没有彻底恢复。
它需要灵力，需要鲜血。
李惜不能否认这一点。
看着远去的三人，李惜轻声：“咱们也走吧。”
煞血摇摆了一下，蓦地缩小，跳到李惜的肩膀上，幻化成了一朵殷红的小花，四片花瓣，小小的。
“他们是坏人！”
它弯了一下花萼，脆声：“他们自己找死！”
“小凤需要灵力。”
红光一闪，被一只白皙的手被摘了下来，两根手指捏在那里，举高了。
红花扭动了一下。
“煞血，我告诉你，我没有责难你的意思，他们该死。只是，你下手前，先别急。因为，这个世上，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不是简单的吃掉就好了。那样，就是妖，知道吗？为什么他们要骂妖怪？是因为，妖怪太简单，或者说只会吃人。我们.......要做只明理的妖！”
李惜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哦！可是，主人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她说，你是妖，妖就是凭本能做事，想吃就吃，想杀就杀。这才是妖之本色。”像方才，那些人想要吃了小凤，小凤当然要还击了。”
煞血说，一字一句，它有些疑惑。
“不急，慢慢地，你就会明白了。做人，比做妖复杂多了。还是做妖好，我也想做妖。可是，没有办法啊？”
李惜低声。
“为什么？你不是妖吗？”
煞血又糊涂了。
“走吧，哪里这么容易？想做人就做人，想做妖就做妖。”
李惜身形一晃，一道流光向天边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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