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他唇瓣动了动，吐出剩下的几个字，“是她自己。”
与此同时，宋芒芒也开了口，“她自己。”
张先生一愣，随即诧异地看向她，“宋主播，你怎么知道？”
宋芒芒轻垂了一下眉眼，“听着您的描述，猜到的。”
只是这个答案，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她蓦地想起，当时被林子茜挟持的时候，她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宋芒芒，谁叫你不肯放过我呢，你抢走我的雾哥，帮宣丽那个贱人抢走我的父亲，害得我母亲疯了，还让我去坐牢，都这样了，你还要赶尽杀绝！”
当时她不明白她说的所谓“赶尽杀绝”是什么意思，她并未对她做出什么落井下石的事情，如今她似乎有点明白了。
大概很多事情，都是林子茜自己臆想出来的。
她分明是自己伤害自己，却说是别人一直在打她，骂她，欺辱她。
她的精神状态肯定是出问题了，才会变成这样，但到底她是自己受刺激过度而精神出问题，还是……外在的因素导致的呢？
这与她发狂，应该是有关联的！
张先生赞赏道：“宋主播，你真聪慧。”
宋芒芒回以淡淡一笑，又问：“那你发现了是她自己伤害自己之后，有让她看医生吗？”
“我们有安排心理医生为她做心理辅导，也给她开了一些药，但她的情况还是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就很正常，不好的时候还是会自我伤害，那时候我们也只能尽量看着她。”
宋芒芒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她服刑期间，有人来探望过她吗？”
“有的，有一位。”张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敲着键盘，将资料调出来看了看，道：“是一个女人，叫周怡，不过她也只来过一次。”
周怡！
果然是与她有关！
宋芒芒继续追问，“她是什么时间来探望的？是不是……在林子茜逃狱之前一些时间？”
张先生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女人说一个服字，他点了点头，“是的，是在林子茜逃狱前，而且，在周怡来探望完，林子茜就又开始自我伤害的行为，也是因为她的身体情况严重，我们才不得不让她保外就医，导致她有机会逃跑，最后……还去世了。”
顿了下，他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欲言又止。
宋芒芒见状，忙柔声询问，“张先生，您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您不妨直言。”
张先生眼神犹豫了一下，抬眸看向她，稍稍压低声音，开了口，“其实我有怀疑过，林子茜的逃狱是否和周怡有关，但一来，除了探视那一次，她们确实没有什么交集，二来，我把周怡探视林子茜的监控录像看了很多遍，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所以这个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还有监控录像！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宋芒芒说：“张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把那段录像拷贝给我，我拿回去好好看看，而且，我可以承诺，录像绝不会外传，我看完就会删除，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的。”
林子茜已经去世了，关于她的资料，本来已经都销毁了，若不是他在意这个事情，也不会留下这段录像。
现在宋芒芒想要研究，他倒是可以给她拿走，若是真的研究出什么，也不是件坏事。
张先生笑道：“可以，我传给你吧。”
“谢谢。”
聊得差不多了，宋芒芒起身，伸出手与张先生交握，由衷地说，“您今天和我说的话，对我帮助很多，再一次感谢您。”
“不客气！我送你出去吧。”张先生也起身。
…
驱车回了公寓，宋芒芒坐在沙发上，将手机投屏到了大屏幕上，然后点开了那个监控录像。
画面里，周怡和林子茜隔着玻璃窗，面对面坐着。
林子茜一眼可见的丧，很瘦，面上露着病态，眼神浑浊，带着锐利的锋芒，随时时刻想要攻击别人的架势。
周怡还是那副清纯无辜，淡然的模样。
监控录像是无声的，但宋芒芒是会读唇语的，她仔细地看着两个人的唇瓣，分辨出她们说的话。
周怡的话基本上是挑拨离间的，确实没什么不对劲。
而林子茜的情绪也确实被她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丧，不愿意说话，到最后都变得极其激动和愤怒。
然后周怡安抚了她几句，林子茜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最后，周怡关心了一下林子茜的身体，探视就结束了。
宋芒芒反复地看了几遍，还真的和张先生一样，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探视。
可她莫名就觉得，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正常到她觉得很不正常！
偏偏……她一时间就是看不出哪里不对！
宋芒芒只能耐着性子，将倍数放慢，继续一帧一帧地看。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不知不觉，都过了几个小时了，她看得眼睛酸涩，不得不闭了闭眼，揉捏了一下眉心。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
宋芒芒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看，是苏早早打来的电话。
莫非她那边查出什么了？
她连忙摁下接听键，“喂，早早。”
苏早早沙哑悦耳的嗓音传了过来，“芒芒，你猜得没有错，周怡和林子茜很早就认识了，在周怡出国前就认识了，而且你知道她们怎么认识的吗？就是周怡有一次失足落水了，林子茜去喊的人来把她救了，林子茜还是周怡的救命恩人呢，你说搞笑不？”
“…………”
“还有，林子茜之所以能够靠近江雾，是周怡牵的线，因此，林子茜对她很信任也很感恩。”
宋芒芒眸光微闪，轻抿了下唇瓣，问：“林子茜母亲现在在哪，你查到了吗？”
“查到了，可怜得很呢，曾经不可一世的林夫人，现在住天桥底，靠着乞讨过日子。”林子茜的声音里都多了一丝“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的口吻。
“你确定？”宋芒芒诧异出声，“什么时候的事？”
“就林子茜第一次袭击你入狱之后，林夫人租的房子没人交租金了，她就被房东赶出去，之后就一直在乞讨了。”
宋芒芒眉心蹙起。
按到她刚才读到的唇语，这段时间，周怡应该安顿好林夫人，在好好照顾她了，可实际上，她根本不管林夫人的死活？
所以，她就只是在欺骗林子茜，而林子茜，对她真的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啊，她说什么，她都相信。
什么救命恩人，宋芒芒一下子就笑了，她什么都明白了，周怡和林子茜的相识，根本就是周怡蓄意为之。
她原以为，林子茜只是在最后一次袭击她的时候，是当棋子利用了，实际上，林子茜是周怡一早就埋下的棋子。
周怡在国外的时候，林子茜待在江雾的身边，能够帮他赶走身边其他有居心的女人。
而同时，林子茜又是个头脑简单的，她容易控制住，而江雾看不上这样的女人，周怡等于是一石二鸟。
真的是好算计啊！
只不过，人心这么复杂，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出现变数，周怡又怎么能够笃定，林子茜一定会按照她所想的走呢？
她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呢？
宋芒芒的视线，不自觉地又回到了屏幕上，脑海里猛地闪过一道亮光，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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