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悄悄，只有我的呼吸声。
“走了吧？”我想。
紧张到满手心都是汗水，拳头都快攥不住。
李远，你年纪轻轻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为什么要怕一个老女人啊？
我扪心自问，还不是因为平时太死宅了。
除了送外卖，以及和程橙去做业务，几乎足不出户。
这样不行，倘若今夜过去，我还能活着，一定会加强锻炼，好好跟夏希海修炼。
“她还没走呢！”
突然有个声音，从我右耳边传来。
这声音低低的，明显是个2、30岁的女人。
她仿佛也很恐慌，瑟瑟发抖，浑身冰冷。
我咯噔一下！
这屋里，哪来什么年轻女人？！还跟我并排躺在床底下？
而且刚才我压根就没说出声，只是在心里那么一想。
她却仿佛洞察我的心声。
我哆哆嗦嗦，扭过头一看。
噶！
一张腐烂的脸孔正对着我。
我身旁躺着一具腐尸，尸体的身体和脑袋成九十度，黑洞洞的眼孔正盯着我看。
说话的就是她。
见我发现她的存在，她居然娇羞一笑。
你别问我咋知道腐尸是在娇羞，感觉，感觉懂吗？
毛骨悚然！
她笑的时候，腮帮子的肉都掉下来。
“原来你在这里！”
厨娘的声音传来。
她力气极大，直接把床板掀翻，举起明晃晃的菜刀，狠狠朝我劈下来。
“啊！”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抵挡，剧痛深入骨髓。
丁零零！
独属于程橙的铃声蓦地响起，把我吓得一激灵。
睁开眼，浑身是冷汗。
原来是场梦。
没有厨娘，没有腐尸，也没有刀劈斧剁。
我好好地躺在床上，只是噩梦一场接一场，一个套一个，实在是睡觉睡到筋疲力尽，亘古第一人。
铃声没再响了，我企图拨回去，发现没信号。
日了狗。
我想用电话的时候，永远没信号。
那刚才程橙怎么能打进电话来？
看时间，凌晨两点十五分。
焦虑如影随形，我抓起衬衫擦掉额头的汗水，抽根烟冷静冷静。
抽烟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网络视频电话。
我如获至宝，赶紧接通。
手机屏幕扭曲了一下，逐渐浮现出一个画面。
温馨的灯光，灯下是程橙的脸蛋子，她怀里搂着小黑妞儿，身后站着夏希海。
多么熟悉的组合！
我的朋友，我的伙伴，我的队友！
天知道我有多渴望和他们在一起。
信号不太好，可终究是能和熟悉的人聊天了。
“哈罗，死臭蛋……”程橙一张嘴就骂我。
“哎，这种时候，不要说死字，不吉利。”
夏希海阴沉着脸，打断她的话。
好样的！我冲镜头比赞。
“你在哪啊？”程橙瞥了一眼夏希海，继续问我。
我想告诉她们我在哪，可她们肯定会来找我。
今晚的事，我只能自己扛。
“我、我在朋友家。”
我不擅长撒谎。
“呜呜～”
镜头里，小黑妞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又粗又直的尾巴甩来甩去，抽到夏希海身上。
他很惊讶地说：“这狗的尾巴，怎么这么有力的，像鞭子一样抽的疼。”
接着又说：“算了，这些都无足轻重，阿远，你或许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不能跟我们说，但我们也想帮你，你懂吗？”
我点点头，心头一热。
夏希海仔细盯着屏幕看，我还以为他在看我，没想到他说：“阿远，你端着手机，在房子里绕一圈给我看，从窗户那里开始。”
我就拿着手机下床走到窗边。
来到窗旁，我愣了一下。
印象中，从我进屋开始，这扇窗就是开着的。
我能看见外面的浓雾。
现在，窗户却是关闭的？
而且看窗沿，这扇窗尘封已久。
迟疑了一下，我推开窗。
由于夏希海要看房间，所以拍摄模式选择的是拍视频而不是自拍。
他并没有看到刚才我的表情，否则一定会追问到底。
推开窗户的时候，我有点懵逼。
从我进入这套房子起，户外就是浓雾漫天，伸手不见五指。
而此时，雾竟然退散了。
不过这并没有缓解我的焦虑。
远处的城市灯光璀璨，反倒是让这条街成为灯下黑。
夏希海显然也看到剪刀煞，手机中他的脸色唰一下变难看起来。
“道路分叉，各走一边，角度锐利，这是典型的剪刀煞！”
他沉声道。
程橙也抢着说：“对啊对啊！三角尖五行属火，这房子的主人肯定会暴毙身亡的，臭蛋蛋，虽然你这个徒弟很愚钝，还偶尔欺师灭祖，可为师的也不愿意你死啊！听话，快点回家，别住里面。”
我苦笑：“你俩倒是难得一见统一意见。不过剪刀煞虽然是凶，应该没那么快吧？何况这也不是我的房子。”
“你还笑呢！”程橙鼻子差点气歪。
“呜呜呜，嗷嗷嗷！”小黑妞儿似乎也在帮忙劝我。
夏希海道：“他这栋房子，是不是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知道你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我竖大拇指。
王虎这房子，的确是很久没人住了。
自从他老婆死在浴缸里，他自己说是伤心难过，搬离房子。
后来出租出去，每一次都是租户匆匆忙忙搬走逃离。
距今为止，最后一家租住这里的，还是七八年前了。
换言之，这房子空着至少七八年，一直到这两天，王虎带着马仔和厨娘重新住进来。
“阳宅久不住人，人气微弱鬼气就会聚集。人气和鬼气，就像是河流的上下游。人气旺，就占据上游，鬼气旺，鬼占上游。”夏希海说，“现在这栋宅子，不，连带着外面的路口，看着灰蒙蒙，十分阴邪，居住在附近的人，必定都会很晦气。轻则生病，重则家破人亡。阿远，你怕不怕？”
我被问的愣了一下，这有啥不敢的？
远处灯火璀璨，近处路灯寂寥，街道空无一人，妈呀，我还真的有点害怕。
不过不能给她们看出来，我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端好手机，转身往外走。
我听到屏幕中，夏希海似乎诶了一声。
“诶？！”
“怎么了？”我问。
“没事，你走慢点，别慌，每一个方向都给我拍一下。”夏希海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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