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晟晨这副落魄而又消极的模样，夏鸢心里风云不惊，丝毫不起波澜。
或者准确来说，也掀起了一些涟漪。
不过是来自于报仇的快感。
她皱眉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还在手术室里的慕嫣然。
然后说：“陆晟晨，里面躺着的可是你千求万求求来的妻子，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你看你这副平静的样子，实在令人心寒。”
夏鸢故意刺激陆晟晨。
陆晟晨冷哼了一声，反正现在大家都已经撕破脸，所有证据都摆在了门面上，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他无力地转身，瞪了夏鸢一眼，然后坐在椅子上。
抬头仰望着医院的天花板，最后扯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嘲笑。
他脸上的苦笑浓郁越来越重，双手紧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夏鸢看见他那一双眼睛变得通红，里面是嗜血的味道。
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变成了这样，颇有几分令人心疼的味道。
厉霆槿转头看着夏鸢。
打量她脸上的表情。
还好夏鸢只是冷漠的看着，并没有任何同情。
不知为何，见夏鸢这样，厉霆槿心里缓和了几分，又重新审视着陆晟晨。
他说：“让我猜猜……夏鸢，从你出狱开始，你就已经在筹谋着报复我了吧？报复我这几年对你的不公，报复慕嫣然把你送进了监狱，可这一些都是你自讨苦吃，不是吗？当年要不是你非要嫁给我，或许我们两个根本不会有交集。”
事到如今，陆晟晨居然还能想得起来斥责夏鸢。
却不想想慕嫣然给他戴绿帽的事。
夏鸢紧咬了一下后槽牙，往前迈了一步。
“你还真是无药可救。”
她身上的淡香和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
陆晟晨一时之间，头脑有些发胀。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夏鸢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孩子的？”
夏鸢勾唇，“肯定是在你之前知道的。”
“所以一切都是你预料好，安排好的。”陆晟晨整颗心都沉入到了谷底。
夏鸢耸耸肩，不置可否的承认。
“对呀，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我还安排了其他的事，你要不要一并听听？”
“……”
瞧着夏鸢笑颜如花的模样，陆晟晨只感觉这种强烈的不安感越发生重。
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松懈了几分，他猛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突然一把抓住夏鸢的领子。
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厉霆槿一个箭步上来，刚准备推开陆晟晨。
夏鸢却抬手示意。
陆晟晨的手腕已经找医生接上了。
可就算如此，使出来的劲儿也大不到哪里去。
根本不足以伤害夏鸢。
“夏鸢！”
陆晟晨紧紧的咬着她的名字。
简单的两个字中，充斥着他对夏鸢的痛恨和无可奈何。
以及……他的身心疲惫。
“离婚的时候我们说的好好的，你要钱我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好歹我们也是做过夫妻的，当年你拼了命的想嫁给我，你不是爱过我吗？对于一个爱过的人，你怎么能做到这种份上？”
这段话不知道是哪里戳中了陆晟晨的痛处。
说完之后，只见他流下了两滴泪。
这是夏鸢没想到的。
她闪过一时间的愣神，紧接着便有任由陆晟晨这么揪着她。
宛如风中摇曳的枯叶一般。
可一双眼睛却漆黑如墨，坚定的很。
良久，夏鸢咯咯咯的笑起来，肩膀颤抖着。
她抬起白皙的手握在陆晟晨的手背上，冰凉至极。
“陆晟晨，现在你来跟我讲爱，会不会太可笑？太晚了些！是啊，你说的对，怎么能对一个爱过的人做出这样的事？但你也说了，是爱过，并不是正在爱！你已经是个过去式，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提要求。”
“……”
陆晟晨顿时哑口无言。
夏鸢继续笑，“现在想想，当初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也完全是基于你根本就不爱我吧？你为了慕嫣然伤害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有朝一日你也会有报应，也会变成我的下场？”
话落，等了几分钟，陆晟晨只是瞪着一双眼睛。
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鸢轻而易举地一把推开他，陆晟晨踉跄地往后一退，跌坐在椅子上。
“呵……呵……”
陆晟晨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
整个人疲惫不已。
他头抵在背后的墙壁上，摸了摸口袋，想要抽一支烟。
却发现刚才出来的太匆忙，哪里有功夫带烟？
夏鸢细细的盯着陆晟晨，脑子里回荡起原主的记忆，想想从前，再想想当下。
她并不觉得陆晟晨有什么好可怜的。
他口口声声说夏鸢变成现在这样，也是自讨苦吃。
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
那他现在这副样子，又何尝不是呢？
何尝不是自讨苦吃？
娶了慕嫣然。
半晌过后，手术室的灯暗了。
手术室的门缓缓被推开，医生走出来。
看了看面前的三人，然后走到陆晟晨的面前。
陆晟晨撑着身子站起来，却没有去看里面的女人，只是问医生。
“怎么样？”
医生欲言又止，整个人充满了悲伤。
看着陆晟晨这一副憔悴的模样，以为是陆晟晨为慕嫣然和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太感到焦虑，所以精神状态不好。
以至于医生努力了几次之后，才黯然开口。
“对不起，陆总，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和大人……我们只保住了孩子，现在慕小姐昏迷过去了，我们先安排到病房里去休养，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来。”
“……”
只保住了孩子。
真是个悲伤的消息。
夏鸢上前拍了拍陆晟晨的肩膀，手里像拿着一把无形的刀一样，又插在陆晟晨的心脏上。
刻意假装的很温柔而又很同情。
安慰着说道：“陆总，没关系，至少大人是保住了，这回孩子没了，你们还年轻，还能有下一个。”
陆晟晨一记锐利的目光瞪着夏鸢，夏鸢轻轻挑眉。
慕嫣然被安排进了病房。
医生和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夏鸢冲着他们浅浅一笑，“辛苦各位了。”
医生和护士们先是一愣，接着也回了夏鸢一记笑。
走远之后，他们便议论起来。
“没看错吧，那的确是夏鸢没错吧？她不是陆晟晨的前妻吗？慕嫣然作为小三抢了她的位置，现在她还这么照顾慕嫣然啊！”
“我觉得她就是幸灾乐祸，故意演给别人看的，肯定是知道慕嫣然孩子没了，过来惺惺作态，猫哭耗子呢？”
“嘘！”医生猛然定住脚步，转过头来瞪了她们几个护士一眼。
“夏小姐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如果她真像你们说的那么恶毒，又怎么会给我们医院资助那么大几千万？”
医生拧着眉头说了这么一番话以后，护士们面面相觑。
觉得医生说的有些道理。
像夏鸢那么善良而又有正义感的人，怎么会屑于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而且看她刚才安慰陆晟晨，向他们道谢照顾慕嫣然的时候，明明是发自肺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算计。
病房门口，陆晟晨站在门口，却迟迟不愿意进去。
夏鸢却和他不同，现下早已迫不及待的来到慕嫣然的身边。
看着床上面无血色，气若游丝的女人，她面色如常。
夏鸢转头看向门口的男人。
“陆总，不进来看看你的妻子吗？虽然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但老婆是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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