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媛在网上转了一个下午，关于柏云集团的风言风语有很多，就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她看得十分焦急，却也难在了求证上。
以她尴尬的身份和立场，可以向谁求证呢？
前几天她和柏云的各位同事断得干净利落，大家也努力守护了她的安宁，互不打扰，相忘江湖。
今天她难道要问大伙一句：请问贵公司柏云集团是要倒了吗？
忒丢人啦！
顾媛只好曲线救国，她偷摸去看大家的朋友圈和其他社交账号。
这一看不要紧，柏云集团员工们的情绪已经绷到极值了。
朋友圈里未删除的普通员工在哭诉，部长已经通知大家做好裁员的心理准备，而且补偿不会高甚至没有补偿。
她的点赞望不到底，评论都是哭泣的表情。
顾媛看着竟也酸了鼻子。
那是对她最好的公司，给了她高薪，接纳了她的才能，让她遇到了爱情，还填饱了肚子。
她不希望柏云这样送走大家……
忍着心酸再往下看，竟然看到了abbey姐和设计师格雷。
他们回顾了从学校毕业到柏云实习然后在柏云拼搏了许多岁月的故事，字数虽不多，经历已跃然纸上。他们又隔空说了些鼓励的话，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柏云的其他员工。
但是一股即将离别的情绪却感染了每个阅读的人。
作为设计部的前任支柱和现任支柱，他们的话语似乎已经默认了一些传闻。
评论里有遗憾，有感恩，还有恨和泪。
顾媛终于没忍住掉下泪来了。
等她含泪再往下看时，终于无法置身事外了。
珊珊：最美的一场梦，梦醒了，是时候离开了。
配图是一地的凌乱的行李。
顾媛看得心里咯噔一声：珊珊不会已经被开除了吧！
她再也顾不得面子什么的，赶紧给珊珊打过电话去。
几乎没有等待，珊珊立刻接起了她的电话。像是期待了很久，又或是手上没有工作一样。
“顾媛！”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顾媛心里立刻难受得拧成一团。
一番交谈下顾媛才知道了珊珊在柏云集团经历的一些情况。
比如筑梦小组要解散了，比如珊珊可能连食堂都回不去，比如宿舍通知她要搬离……
还有更让人担忧的状况：比如杂志大概要黄了，广告商可能会索赔，帮忙拍封面的明星被其他杂志拒绝失去了时尚资源。
比如魔都分公司发展受到抵制，前期努力可能会全部打了水漂，所有人打道回帝都或者干脆就地解散。
更有甚至董事会传出要清算参与到本次事件中的内部员工，各位部长以及唐图都在清算名单之中。
顾媛忧心之余不免有些愕然。
就算萧总监离开公司了，他和各位组长，还有唐图，难道在公司里一点势力的都没有吗？董事会就剩下几个老弱病残，他们都能被踩成这样，额，这十几年职场生活未免过得太正直，太清高了。
她在这恨铁不成钢实在可笑。凭她的身份和背景，现在想踏进柏云都困难，更别想去拯救别人拯救公司了。
思来想去熬到夜里，她也觉得世上只有两种办法：要么董事长回柏云，要么萧总监回柏云。
想在短时间力挽狂澜，没有其他办法。
另一边，别人到了晚上累到脱妆，萧凯言是越夜越精彩。
他的头发刚修剪过，长度精致，三七分开，脸上覆着一张宛若黄金面具般的金色面膜。在他面前摊放着三四套精致的套装，却似乎都没入了他的眼。
萧凯言在苦恼。他在梦里最需要的不是一件孔雀翎般招摇的衣服——而是一身降落伞。
以顾媛在梦里的德行，今天明天大后天，多半也会让自己从万丈深渊掉下去摔个万劫不复。
她的梦里她做主。
穿不穿衣服不重要，从悬崖掉下去的感觉确实不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还是没忍住用手机给自己下单了一个……两个降落伞。他穿一件带一件，万一顾媛也需要呢。
萧凯言正夸张地订购降落伞，下一瞬他差点把手机当手雷扔出去——顾媛给他发消息了。
在她把他拉黑的第38天。
努力遏制着喉头的尖叫，他仔细阅读起来——虽然只有几行字而已。
“最近听闻柏云困苦，各位同事艰难，似乎只有萧总监才能力挽狂澜。若有余力，能否考虑拯救一下柏云？”
萧凯言看得笑出声来——他拯救柏云，谁拯救他？
还力挽狂澜，好会夸，再多夸点！
没工夫争论，他一秒回拨回去……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一秒回拨，她一秒拉黑，怎么不算双向奔赴呢？
顾媛动作快得让他咬牙切齿又哭笑不得。
“就这么怕吗？”他好笑地看着手机桌面上两人的合照。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小娘子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他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手机上那独自可爱的小脸蛋，调侃道：“小狐狸。”
古灵精怪，怪，怪可爱的。
萧凯言不仅没生气，还笑出了声。
顾媛能够主动联系他，这让萧凯言一扫身心上的阴霾。再加上最近她的梦里能让自己进出，他着实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些让萧凯言放心地含笑入睡……
当花香和雨露如约而至裹满周身，他就知道他们又要相见了。
一模一样的山腰，一模一样的风景，今天的萧凯言没有在四周浪费时间，他直奔山顶，满眼期待。
就算顾媛不正眼看他一眼，他也迫不及待。
现实告诉他，人可以贪心一点。
今天他到时，顾媛已经正对着他来的方向正襟危坐了。
虽然还是叫她不回应，但是面容看得清清楚楚——白了，胖了，眼睛瞪着前方又大又亮，这些他都能看清楚。
萧凯言心里又高兴又感慨。两人在一起时所有的亲昵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现在看一眼容貌他都激动得不行，失去过才知道珍惜。
因为得不到顾媛的回应，又怕错过她的一颦一笑，萧凯言直接坐到了她的正对面。就这么直直地被她“瞪着”，偶尔逗逗她期待有回应。
一场并不孤单地对视。
顾媛大大的眼睛漂亮妩媚，鼓鼓的脸蛋娇憨可爱，嘟起的嘴唇甜美香软，萧凯言到眼里拔不出来，越看越乐，越看越爱看。
她总让他心生欢喜，体会活着的幸福感。
如今的梦境说一样也不一样。萧凯言得到了五感，而顾媛却像个精美的娃娃失去了反应。
也许仅仅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吧。
他全心全意往好的方向去盼望。就这样看着她，一个月来的艰辛苦楚全部都被清除，干涸的心灵也得到了滋润。
未来，他们会变好吧？
萧凯言这样想着，看着，盼着，竟不知不觉在梦中舒服得睡了过去……这是一个月来他睡得最好的一次。
第二天。
一大清早的顾媛的宿舍就传出了惨叫，吓得流浪猫狗也跟着叫闹。
学校的“家人们”全都被她惊醒，穿成什么样子的都有，各个还拿着扫帚拖布当武器。
“怎么了，怎么了！”“是进贼了吗？”“有老鼠吗？”“萧凯言跑来了？”
萧凯言？？？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回答大家的是跪在床上泪流满面的顾媛。她双手顶着眼睑，如不如此她的眼珠子都要瞪到掉出来了。
“我的眼睛合不上了，好疼，好酸，救命啦，眼皮抽筋了，太阳穴在蹦，好疼，呜呜……”
顾媛甚至不是起床，只是半梦半醒觉得口渴，结果清醒过来那一刻眼睛就像是瞪了一晚上一样酸疼胀，难受得她嗷嗷惨叫。
校长带着两个阿姨进屋去看她，其他人等在门口。
范永宁尤其不耐烦，他嘴里罗里吧嗦责怪顾媛大惊小怪扰人清梦。
“小李啊，一会你去把罗医生接到学校来吧，嗯嗯，眼睛的问题，一会发你照片，好，就这样，嗯嗯……”
安静的楼道里都是些罗里吧嗦的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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