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妮再一次看见徐芳的时候，都没敢认，变化太大了。
入冬以后，顾野忙起来了，隔三差五的出差。
宝妮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现在应该是严打的开端了。
有关记录写的严打的时间都是84年，其实，从今年的下半年就开始了，只是刚开始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很多人还没有觉察到。
“宝妮，明天我想请一天假，回家办点事。”
吃完晚饭，向大姐和宝妮说她明天请假的事情。
“行，一天时间够吗？”
“够了，我家小闺女订婚，我回去张罗一下。”
向大姐满面笑容，她小闺女这个对象找的挺合心意的。
“呀，大喜事啊！自己处的还是别人介绍的，做什么的？”
“别人介绍的，我家老大的战友介绍的，和我家老大也认识，当兵转业的，现在在公安局上班。”
向大姐提起小闺女的对象心里高兴，当过兵，人品还是有保障的。
“那挺好的，公职人员，工作稳定。”
“嗯，正式的，家里父母也挺好的，我找人打听过。他家里父母都退休了，上面一哥一姐都结婚了，老两口自己过。
年底结婚以后，小两口自己单过，家里有房子，离我闺女单位不太远，不大，一室一厅的筒子楼，也够住了。小闺女结婚以后，我这心也放下一半了。”
向大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起来就刹不住闸，憋在心里好几天了，终于可以说说了，不然，感觉不真实。
“那真不错，小两口都有工作，房子也有了，以后日子不会差的。”
宝妮也觉得这条件不错，以后的下岗潮，怎么也轮不到警察。而且，去年开始，计划生育已经写进宪法，一家一个孩子，负担也轻了。
说起这事，也挺有意思，她们大院住的大多是年龄大的首长，不存在二胎的问题。但是家里的儿孙有赶上的，尤其已经结婚生子，而且是女孩的，那叫一个闹腾。
宝妮和卫红嫂子因为这件事，好几个休息日都凑在一起聊八卦。说真的，为了逃避计划生育，这帮人也是拼了，啥招都想，花样百出。
有假离婚的，有把女孩过继出去的，有转户口的，还有丧良心的，把女孩子偷偷扔掉的……
最后假离婚变成了真离婚，女方哭天抹泪闹了一大通，最后也无济于事。最可恨的是扔孩子的，被查出来，工作差点没保住。
总而言之，为了生儿子，啥都不顾了，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需要继承的。
宝妮和向大姐聊了一会，也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向大姐的闺女是订婚，宝妮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或是红包，等结婚的时候一起给吧。
早饭向大姐起早做的，家里人少了，做的饭也少了，很容易。
宝妮起来的时候，向大姐正好收拾完，准备要走了。
“向姐，恭喜你！”
“谢谢，我先走了，晚上不回来，明早也回来了。”
“不着急，你办完再回来。”
宝妮叮嘱一声，订婚，家里人来人往的，事情也不少。
吃完早饭，顾野和三七先走了，宝妮收拾完碗筷才走的。
晚上下班，宝妮去小市场买羊肉，晚上吃火锅，向姐之前做的火锅底料还有，正好，买点肉和菜就行了。
大杨村的肉现在很出名了，在市场上有固定的门市了，随时都能买到各种肉，他们村子也富了，今年还修了路，村里家家户户都养家畜。
买好东西，宝妮拎着菜篮子往家走，还没到家属院门口呢，看见了一个有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板，无光的双眼，宝妮一时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林宝妮，不认识我了，看见我这样，你心里很高兴吧！我很不服气，一样姓徐，都是一个老祖宗的，凭什么徐宁可以过着好日子，我却要过着伺候人的日子。
我用尽了力气想要过的比徐宁好，可是，到头来，我的儿女一无是处，徐宁的儿女却高官厚禄。她早早的走了，她的孩子把她放在心里。我的孩子却视我为仇人，我唯一的儿子年纪轻轻的死了，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太不公平了。”
宝妮看着那个仓皇离去的背影，反应过来，刚才的人是徐芳。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她看起来老了十多岁，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震惊过后，宝妮觉得这人没救了，刚才说的话，代表她一点不觉得自己错了，错的都是别人，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回到家，宝妮开始准备火锅的材料，至于徐芳什么的，她真的没往心里去，也不打算和她野哥说，省的她野哥心里不舒服。
晚上，很难得，就她们三口人，围着铜锅涮羊肉吃。
“唉，没有我姐一起吃火锅，感觉不香。”
三七又吃了一口肉，总感觉少点什么。
“你姐这周休息应该能回来了，有一个月了。”
宝妮也想她闺女了，也不知道军校的伙食怎么样，上次回来，她家六九都瘦了。
“是该回来了，到时候让向姨多做点好吃的，给我姐和我哥他们补一补，我看轩宇哥也瘦了。可是，轩逸哥好像胖了一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坚持晨练。
我姐这次回来，说不定会找他练练，希望轩逸哥能过关，不然，他就惨了。”
三七想起和轩逸哥一个学校的穆南方，那是他姐说什么就听什么的。
“你也不要只说轩逸，想想你自己，除了晨练，其他时候也没去锻炼，你姐也不会落下你的。”
顾野看了一眼明显幸灾乐祸的儿子，泼了一盆冷水。
“那什么，我吃饱了，我去训练场活动活动。”
三七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姐，从来一视同仁的。
“臭小子，真是的，六九回来，有他哭的时候。”
宝妮看着她野哥，这是要给三七他们上眼药啊。
“媳妇，咱俩慢慢吃，好久没单独吃饭了，今天机会难得。”
顾野给媳妇涮了肉，让他媳妇多吃点。自从六九她们开学以后，他媳妇都瘦了，大伙都不太习惯。他媳妇劝他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到自己这，也是不适应。
“嗯，我们以后要习惯就咱俩一起吃饭了。好在三七他们要实行三年制了，初中和高中都要改成三年制了，不然，他也很快就离开了。”
宝妮真的体会了，知道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两个人，围着铜锅，慢悠悠的吃着火锅，倒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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