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齐如玉上前一步。
“别来烦我！”
齐芸气乌及巫，现在连看到齐如玉都觉得烦。
齐如玉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齐芸没理。
闹出这档子事，大禹将士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好名声也彻底毁了。
什么人民子弟兵？
狗屁！
你们给后世的人民子弟兵提鞋都不配！
齐芸感觉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疼。
再怎么给自己丢人，那也是自己手下的兵，得想办法重振士气，稳定军心。
但，别说给他们做思想工作了，她自己的思想工作都没理顺。
因为只要一想这事，她就想将这群不争气的手下全部暴打一顿出气！
看出齐芸的情绪不稳定，齐如玉道：“陛下，军师大人不是给过您一个锦囊，让您为难的时候打开吗？”
“他又怎么可能会料到这种事……”
齐芸苦笑着拿出锦囊打开，里面是一张字条和另外一个锦囊。
打开字条，齐芸的声音戛然而止。
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斩勤立威。
“靠！”
齐芸爆了句粗口。
齐如玉也看见了那四个字，心中顿生钦佩之情。
如今大禹将士闹出这档子事，是不能不罚，但又不知如何处罚。
真按照军规上纲上线，就得全部开除。
可，这些都是大禹人族的主力军，基层战斗的核心人员，投入了这么多资源好不容易训练培养出来的精英，怎么可能把他们全开了？
全开了，妖兽谁骑？机甲谁开，枪谁使？
这也是齐芸生气的原因。
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轻轻揭过，必须给他们足够的处罚，让他们永远牢记今日的教训。
可又不能真的动刑，影响士兵的战斗力。
诸葛孔明的办法，就是让齐芸把主责推到王勤身上，把王勤杀了，再从轻发落其他人。
王勤的资历够老，地位够高，圣眷够隆。
这样的亲信犯错，齐芸都能说杀就杀，必能威慑全军。
军中这些异化的人，如今皆已经知道了自己中尸毒的原因了。
他们每个人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他们希望被齐芸惩罚，只要齐芸开口，让他们以死谢罪，这些人都毫无怨言。
包括王勤。
至于王勤是不是率先开这个头带坏军中风气的那个人，并不重要。
就像那个得到曹操允许，把军粮减半发放，最后却被曹操污为贪墨克扣军粮，当众斩首示众的粮草官一样。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
将士们的不安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否则他们会崩溃的。
但，齐芸非操。
纸条化为碎屑，齐芸面无表情地拆开第二个锦囊。
这第二个锦囊里依然是一张纸条和一个锦囊。
纸条上面，也有四个字——
割发代首。
齐芸眼神带上了杀气！
老狐狸！
一早猜到她不会选第一个是吧！
齐芸干脆把第三个锦囊也拆开了。
这一次，没有别的锦囊了，只有一张字条，字条上有八个字——
军心可用，直捣黄龙。
“靠！”
齐芸又爆了句粗口。
“混蛋！王八蛋！黑心老狐狸！”
齐芸破口大骂。
诸葛的意思很明显，让齐芸揽下全部责任，然后割发代首。
利用他们的因为齐芸的仁义而产生的愧疚心理，直攻灵邺城。
攻城哪有不死人的？
身中尸毒的他们，不论异化还是没有异化，此刻必定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齐芸以己身替他们承担罪责，他们对齐芸的忠将达到顶峰，对阿珍的恨意，也必然达到了极点。
反正，已经中了尸毒，与其日后以那种丑陋的面貌活着，给陛下丢人，还不如直接死在这场攻城战里，以死谢罪，落个体面。
在此等心理催化之下，所有人都会悍不畏死的冲锋。
试问有如此强悍战斗力，又悍不畏死的战士，又有谁能拦得住？
阿珍的尸兵再多也没有用。
灵邺必下！
静默良久，齐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已经恢复了冷静，“诏令全军，校场集结。”
校场之上，所有人默然而立，全军都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地安静中。
齐芸在登台之前，被王力和王星戟跪着拦下了去路。
“陛下，臣等御下不严，罪该万死，自请降为四等兵！”
王力和王星戟不舍地将左肩上闪亮的将章摘下，双手奉上。
他们二人都没有中尸毒，纵然责罚，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如今将自己一撸到底，是想以此来分担她对王勤的处分。
齐芸面无表情地道：“戴上，站回你们的位置。”
“陛下！大哥他……”
王星戟还要求情，被王力拉住了。
两人流着泪起身，对齐芸敬礼，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齐芸登上了高台。
和以往，只要她站在这里，所有人都会行注目礼不一样。
这一次，大部分的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看齐芸。
“抬起头来。”
齐芸的命令，让大家重新抬起头，看向她。
“最近，军中出现了一些问题，你们因为自律性太差，而中了敌人的圈套。”
“一开始，朕很愤怒，想要重重的处罚你们，但思来想去，这件事情，归根究底，是朕的责任。”
“朕是你们的主帅，却疏忽了对你们的教育指导，忽略了人之常情，也是朕，没有严格规范军规制度，这才让狡猾的敌人有机可乘。”
“今日全军之祸，非尔等之罪，乃朕之过！”
“军令官。”
“末将在。”
齐芸：“三军未战，却因主帅失察，先中尸毒，按照军法，主帅该判何刑？”
军令官一时语凝。
“朕问你的话，你听不见吗？”
军令官讷讷道：“主帅……按军法，当……斩。”
“大声点！你进入军营的时候，教官是教你学蚊子说话的吗？”
军令官虎目含泪，大声吼道：“主帅，按律当斩！”
“听到了吗？按律当斩。”
齐芸拔出轩辕剑，横于颈间。
“陛下！”
众皆大惊！
立在她身后的齐如玉一步上前，抓住她手腕拦住，“陛下，古者《春秋》之义，法不加尊，陛下总领大军，乃人间万族之希望，岂可自戕？”
“陛下！我等之罪，岂可加陛下之身！我等愿领死罪！”
“我等愿死！”
众人皆跪地，泪水不住流淌。
齐芸道：“尔等无罪，此朕之罪。”
“既《春秋》有‘法不加尊’之义，故朕免死。”
忽然，齐芸将头顶束发金环解下，一头乌黑长发飘散，被她握在手中，挥剑斩断。
“今割发权代首！”
那一把长发，被她扔在了地上。
“啊！啊！啊！”
王秀震惊心疼，扑向地上的长发，以双手捧在手心，泪流满面，声音颤抖：“陛下！”
三军动容，一名尸化的将士悲恸大哭，“让我死了吧！”
他的悲伤感染了全军，众人皆悲声大哭。
他们万万想不到，君上会为了他们，揽下罪责，割发代首！
“我等，有何颜面苟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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