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准时到达刘部长办公室。武秘书进来泡茶，离去。刘部长用手往下按了按，示意陆皓明坐下。
刘部长说：“等会周书记要见你。”
“他会问我一些问题吗？”
刘部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
“情况是这样的，老林肯定要退下来，去人大还是政协，现在也没最后定。但是，上州书记一职可能是你，也可能不是你。”
陆皓明望着刘部长，心里奔过一匹马。尽管周书记上任后，他有所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刘部长这么一说，还是有点突然。
刘部长说道：
“费铭同志也想上一个台阶。他是副省长，如果来当书记的话，就可以顺理成章进常委。
他是你的老上级，在目前这个情况下，他占优势。
如果是以前的董书记，他对你相当了解，那就没有一点困难，周书记对你不是特别了解，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因为费铭正在积极活动之中。”
陆皓明平静了一下心境，心想，必须打探清楚周书记的想法才行，便问：“您知道周书记的态度吗？”
“周书记的态度也在犹豫中。正因为犹豫，所以，他要单独见见你。其次，时间会拖到七月份去，不会马上定。
所以，无论是等会面见，还是从现在到七月，你都只能沉着应战。”
陆皓明想了想，说道：
“部长，我不会患得患失。本来就是一名普通干部，在无何时得到汪书记的器重，才当上县委书记。
到了文化厅之后，全是您对我的提携。破格当上厅长，再当上市长。
十多年间，从一名普通干部升到正厅级，我心满意足了。无论是谁来，我都会配合他搞好工作。”
刘开来望着陆皓明，弄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感叹道：
“皓明啊，你是个人才，从文化厅到文旅办，我都是非常欣赏你的。但我只是一个组织部长，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啊。
你刚才这个表态让我欣慰。做官嘛，还真是一道复杂的方程式。有些人才能平平，升得很快，因为他有足够的人脉资源。
有些人才能超群，反而升不上去，因为在机遇关头，总存在变数。
比如你，只要董书记不走，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但在这个机遇关头偏偏换了人。
当然，我不是说你没有机会。而是说，机会有变化。所以你刚才的表态，如果是出于内心的，我就非常高兴。”
“部长，我绝对是出于内心。”
“那就好，你以一颗平常心应对周书记、应对不断出现的问题，当之则喜，不当也不怨。那么这个书记位置，以后总是你的。”
陆皓明说：“就算不是我的，我也无怨无悔，我家五代以内没出个当官的。按我爹的说法，我当市长是祖坟冒了青烟。
但有一条，请部长放心。我不爱钱，也不犯作风错误。在自己的权限内努力为人民群众做点好事，于心足矣。”
“好，我给你打了预防针，你的表态也很坚决，我就放心了。现在，我们就去见周书记。”
说罢，刘部长给周书记打了一个电话。那边说，可以过去。刘部长领着陆皓明往书记楼走去。
此时，周宏展刚接待过费铭，听了费铭的思想汇报，等费铭走后，就接到了刘开来的电话，所以，他在等刘、陆两人的到来。
周书记的秘书姓吕，叫吕海洋。估计是五行严重缺水，才取个这样的名字。
刘、陆两人进了外间，吕秘书站起来笑道：“在里面。”
然后给他们打开了门。
周书记站起来，与陆皓明握了一下手，然后伸手道：“坐。”
刘、陆两人坐下，吕秘书进来泡茶端给两人，退去。
周书记的桌上摆着一个很大的茶杯，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皓明同志，你的情况嘛，刘部长向我介绍过，履历我也看了。从一般干部到教育局长，再到县委书记，然后到文化厅，是一个从基层奋斗上来的同志。
特别是在文旅办干得不错。这些我都知道。我想问问你，你到上州也有三个年头了。上州的发展，要朝什么方向走？”
陆皓明说：“书记问我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思考的方向。这些天，我要市政府秘书班子在起草《上州市未来五年发展规划》。
概括为三句话，一是城市管理智能化。二是城区人口面积增量化，真正建成大都市。三是经济布局区域化。
重点建设工业、科技、商贸三大版块，即工业园区，科技创新区，商贸集束区。
主抓上水疏通，让大吨位船只能进入上州港。上州大宗商品，通过集装码头到达世界各地。
目前的规划就这样，主要是我的设想，还要通过政府常务会讨论，人大批准。”
“哦，其实暂且不谈，我想听听城市管理智能化，你的具体构想是什么？”
“我以交通为例，叫主路通畅，支路发达。比如举行一个一两万人的集会。
人员怎么集结，公共厕所怎么满足这么多人的需要。活动完毕，人员怎么疏散。
这不能用老办法，靠公安、交警用人力指挥，而是在扩建城市时，新城区就要计算好，旧城区也要计划拆掉哪些地方才能做到。
那么，整个上州城就要请专门公司，通过计算机模拟。旧城区，哪些地方要拆，新城区，怎么设计才合理。
同时包括整个城区的红绿灯设置，哪些地段红灯停几秒，哪些地段红灯要延长。也要通过智能指挥中心实时调控……”
周宏展问：“你的这些想法，是外出考察得来的 ？”
“向书记报告，这两年多，我几乎都在上州，很少外出。一是自己平时看书，二是向专家请教。比如上州大学城市管理学教授陈望春，我有空就跟他聚聚。”
周宏展点点头：“我十一点还要会见客人。我们就谈到这里。你的想法很多，一步一步扎实去做。”
会面结束。刘、陆两人从书记楼出来，一直走到组织部楼下，刘部长说道：
“你一如既往把工作做扎实，其他就顺其自然吧，这段时间要保护好自己。”
陆皓明和刘部长分手。
上车之后，他合上眼睛，心想，这半路又杀出了一个竞争对手，竟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老上级，原来无何的费书记，现在的费副省长。
确实，这对费铭也是次机会。他来上州当书记，就能顺理成章进入省委常委。
虽然仍是副省级，但进了常委，就代表着进入一省权力的核心圈。
陆皓明回忆起刚才周书记召见他的场景。周书记没有表现出任何喜好。当然，这是一种领导艺术，让人摸不到他的底牌。
奇怪的是，刘部长自始至终没有插过一句话。
不仅没有插言，分手时，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段时间要保护好自己。
难道有人还在暗中下手，搞我的名堂？
这是一句普通的叮咛，还是意有所指？
如果有所指，是指鲁欣集团那些还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残余势力会向自己发起进攻，还是新冒出来的竞争对手费铭在背后下手？
我有些什么可供他们下手的呢？
陆皓明苦苦思索，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漏洞。
其实，一个人要说漏洞，就是天天防也防不住——因为漏洞可以似是而非。
历史上有“莫须有”的罪名——用到实际生活中很管用。
比如你要提拔了，别有用心的人天天告你的状，查起来很费时间，如果上级也摇摆不定，或者怕担责任，就说这个人，就暂时缓一缓吧。
事物总是在变化着的，一缓，机会就是别人的。
难道是费铭在背后告我？
是的，你陆皓明想对了。此时，费铭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看之县送来的第二波“黑材料”。
至于费铭为什么想搞陆皓明，下节为你详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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