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燕京还是北境那边的事，对林锦璇而言，到底是鞭长莫及，只能说是把能做的都做了，希望不会出什么意外。
而眼下，林锦璇要处理的事却还有很多。
殉葬一事她若是要插手，也不是一日之功，首先就得安排人悄悄查访，不能碧玉与她说了，到时候便拿同样的说辞出去说。
得要证据。
文会压了谢家一头的好心情因为这些事被毁的七七八八，第二日按照约定好的约见霍成业时，林锦璇态度就显得有些冷淡。
霍成业是个比较富态的中年人，见着林锦璇当面时，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就跪下磕头，磕得那叫一个砰砰响，引起周围不少人注意。
林锦璇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淡淡道：“霍老板不必这般客气，起来吧。”
霍成业额头红了一片，闻言起身，低头弯腰，语气谄媚，张口就先说了一长串的好话，见林锦璇态度不变，这才讪讪道：“小的在喜乐楼里订了包厢，打开窗户就能看见聚客斋里的动静，还请公主赏脸。”
林锦璇可有可无应了一声。
喜乐楼就是喜乐酒楼，昨天林锦璇才来过，今日里再来也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喜乐楼的掌柜这次依旧特意守在门口，见她来了，连忙行礼问安：“见过荣惠公主。”
“起来吧，怎么今日里又是你来迎？”林锦璇见了他，面色缓和了几分。
这也是因着昨日听闻掌柜曾经在宣连瑾麾下做事，想来曾经也是上过战场的将士，对于这些人，林锦璇总是会高看几分的。
掌柜闻言，笑着道：“听闻您可能会来，小的怎么说也得来迎一迎，不然若是叫王爷知道了，少不得要训斥一二。”
林锦璇一时都不知道，这掌柜说这句话，是想在她面前表示一下宣连瑾对自己的看重，还是单纯不会说话了。
她顿了顿，道：“倒也不必这样大惊小怪，我也只是来用餐罢了。”
掌柜笑：“是是，小的下次注意着些。”
说着，便引着林锦璇上了楼，进了包厢，又询问要喝什么茶，用什么点心，态度热络，倒是把霍成业给挤到一边，插不上嘴。
林锦璇也觉得他今日话比昨日多上不少，忍不住问道：“昨日怎么不见你这般殷勤？”
掌柜的笑：“这……您也知道，王爷的性子，不大喜欢咱们这些人在跟前啰嗦……”
所以你也知道自己啰嗦啊……
林锦璇无奈，摆摆手，道：“行了，我也不爱听你问这些，一切按照昨日的来就是了。”
掌柜闻言，连忙应是。
霍成业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目光闪烁，在掌柜转身的时候，笑着道：“辛苦李掌柜了。”
李掌柜看见他，神态上就收敛了几分，明显没有面对林锦璇时那般热情，但依旧客客气气的，道：“霍老板客气了，我一会就让厨房的开始准备。”
霍成业扯了扯唇角，见林锦璇没表示什么，便也没多言。
等门一关，霍成业便又跪在了林锦璇面前，口中道：“犬子言语无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也是草民教子无方，让您受了气，殿下您要如何处置都可，只草民这霍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还请您高抬贵手，草民愿意交上五成家产。”
林锦璇居高临下看了霍成业一眼，半晌，笑了一下，道：“霍老板倒是干脆。”
霍成业：“是草民有错在先，自当认罚。”
林锦璇笑：“前几日听闻霍老板找了不少人，想要见本宫。本宫还以为霍老板今日是特意来求情的，倒是没想到霍老板直接认错了。”
霍成业一时没吭声。
林锦璇收敛了笑意，淡淡道：“霍老板想弃车保帅，倒是好想法。只若是本宫真接了霍老板这五成的家产，日后传出去，只怕还要被人说是手段狠辣，强占他人家产，以势压人了。”
霍成业沉默片刻，道：“此事既然是草民有错在先，草民自当将事情解释清楚。”
林锦璇眉眼冷淡，看着跪在地上的中年人，道：“霍老板爽快。”
霍成业闻言，心中微微一松，以为林锦璇这是打算揭过此事了。
可随后，林锦璇的一句话，却叫他瞬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僵在当场。
林锦璇只道：“可惜迟了，若督查司没查到霍老板贿赂官员、以次充好、强买强卖，还沾手过私盐的生意，本宫今日大概也就轻轻揭过了。”
霍成业：“殿、殿下……”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对上林锦璇那如神女般美丽的面容，眼中不见半丝惊艳，只有惶恐：“殿下，我、草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林锦璇语气却是温柔下来，缓缓道：“霍老板这样的人，想来消息一定很灵通，应当知道，如今督查司大半的人手，都是陛下从麒麟卫中调派过来的。”
“这麒麟卫原来是做什么的，霍老板即便不知道，也有所猜测吧？”
霍成业冷汗涔涔：“殿下，草民、草民从未、从未做过……”
“啊，对了。”林锦璇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的方向，语气温柔极了：“霍老板能这么爽快地放弃自己的儿子，是因为在外面还养着外室子吧。”
霍成业：“……”
林锦璇转回头又看向他，笑着道：“即便死掉一个孩子，你还有其他血脉，甚至那个孩子远比被我扣押的那个更加聪明伶俐，更加适合继承你的家业，对吗？”
“说是给我五成家产，实际上给的也是明面上的产业，实际上私底下挂在你那几个外室名下的还有不少，狡兔三窟，对吗？”
“哦，对了，还有你寡嫂那儿，也有一些，随便拿出来都是一笔巨资，即便拿去送给那些官员，也过了几遍手，轻易查不到你身上，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霍成业身体开始颤抖，冷汗直冒，嘴唇哆嗦：“殿下，草民……”
林锦璇也懒得听他辩驳，侧首看向碧玉：“把人带下去吧。”
霍成业这下终于反应过来，被碧玉抓住的时候开始挣扎：“殿下！殿下！草民、草民可以将所有家产都送给您！草民可以帮您打理产业，草民……唔唔唔。”
等掌柜亲自端着茶水上来时，包厢里只剩下林锦璇与碧云两人。他什么也没问，笑着将茶水送到林锦璇面前，询问道：“您看，这菜是不是可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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