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王氏和柳煜母子二人刚回到镇国公府，不多时，宫里便传开了消息。
“定罪了？！”王氏吓得险些跌倒。
柳煜连忙扶住她，“母亲稳住身子，您可不能再出事了。”
随即转头看向前来报信的人，焦急地询问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有没有牵连到我们柳家？”
来人低着头，道：“属下不知。”
“那还不快去查！”
“是。”
待人一走，柳煜便扶着身子还有些虚软的王氏落了座。
“母亲稍安勿躁，我现在即刻进宫面圣，儿在朝中的根基不浅，暂时还没办法轻易动摇，相信陛下不会随意处置了柳家的。”
王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好，好，你快去看看事情怎么样。”
待柳煜一走，二房的人便过来了。
自从潘氏出了事，柳家内人人自危，生怕受了牵连。
柳晖虽在朝中还是挂着个闲职，但不久前刚升了官阶，俸禄也跟着涨了不少，妻儿还得靠着他养活呢，可不能因此受了连累。
于是他向王氏提出了分家的想法。
“分家？”王氏惊讶地张了张嘴，很快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因为潘氏的事……老大刚出事你就迫不及待将自己择干净是吗？啊？”
她指着面前低头不语的二房夫妇俩，气的手指头都在发抖，“你大哥这些年待你们不薄啊……”
罗氏心有不忍，看了看柳晖。后者走到她身后，抬手覆在她的腹部，无奈地说道：“我知道这些年大哥待我不薄，但是经此一事我也想明白了，我不能再继续仰仗大哥过日子，因为大哥，柳家如日中天，可伴随着地位声望提升的还有危险。如今夫人又怀了身孕，我也是再三斟酌才出此下策，母亲若不能理解，便当我们是忘恩负义、贪生怕死吧。”
“这……”王氏的目光渐渐下移，最终落在罗氏的肚子上，她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也就渐渐想明白了。
如今的柳家是一体的，就形同于将鸡蛋放进了一个篮子里，一旦篮子倒了，鸡蛋就全碎了。若是柳晖分出去，将来镇国公府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许还能保留柳家一脉根基。
她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缓缓道：“罢了，既然你们去意已决，我也强留不得，分吧……分吧……”
……
柳煜赶到宫中，在勤政殿外面遇见了柳疏疏。
他行了礼，连忙凑过去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这么快就给你娘定罪了？”
柳疏疏低垂着眉眼，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道：“皇上掌握了潘家谋反的关键性证据，恐怕不只是娘亲，就连外祖一家……这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啊，爹，怎么办，我们会不会也受到连累？”
“谋反？怎么会？”柳煜眉头紧锁。
“当年叶家谋反之事如今已被翻了案，皇上准备给叶太师正名，追封其为护国公。”
柳煜当年便是叶太师一手提拔上来的，算是叶太师的半个徒弟，关于叶家与潘家之间的恩怨纠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那时叶家被满门抄斩，他求到潘大人那里才勉强保下叶凝的性命，条件便是娶潘氏为妻。
叶凝以为他是后来在乐坊偶遇她才设局将她带走，殊不知一直以来他都在偷偷地看顾她的一举一动。
柳煜闭了闭眼，心下便有了定数。
他走到俞则身边耳语几句，俞则便带着他去了偏殿。
不多时，魏槐序便派人前来召见。
柳煜匆匆来到正殿，一进门便看到匍匐在地、遍体鳞伤的潘氏。
见到他，潘氏伸着手爬了起来，“夫君，夫君，救我……”
他只略扫了一眼便走了过去，在御座前跪了下来，“臣柳煜参见皇上。”
“起来吧，国丈。”
“是。”
魏槐序一手撑在脸颊边，姿态慵懒随意，丝毫不像是在审问犯人的样子，“想必国丈也听说了，潘家的罪名落了实，朕已经派人去捉拿要犯。至于令夫人的罪，还需要国丈前来当面商议，毕竟镇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这个面子朕还是要给的。”
柳煜跪着将一卷宣纸举过头顶，道：“这是臣方才在偏殿写下的休书，请陛下审阅。”
“哦？”魏槐序玩味地勾了勾唇，朝身边的宦官递了个眼神。
宦官走过去从柳煜手里接过休书呈到他面前。
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下百来字，句句抨击潘氏的品德和作为，墨迹还未干，因为匆忙有些字迹都被晕染得模糊了。
“看来确实是刚写的。”魏槐序看向下方始终低头跪着的柳煜，眸中划过一抹嘲讽，随即冷声道：“潘氏已被休弃，从此便不是柳家妇，也不再是镇国公府夫人，谋反一事便与柳家没有瓜葛了。”
他摆了摆手，“行了，国丈退下吧。”
潘氏此时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看到柳煜从面前经过，她竟忍着浑身疼痛爬过去抱住了他的腿，边哭边咬牙切齿地吼道：“柳煜，你不能这么休弃我！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难道半点也感受不到吗？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就连你养外室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与外室生的那个小野种我也精心照料养大了，你们柳家能有今日我是占了份功的，你不能就这么抛下我！”
柳煜掩盖在衣袖下面的手暗暗攥紧，他没有低头看脚边的人，只犹豫了一瞬便一脚将其踢开了。
他是习武之人，力气本就比寻常人大，这一脚便将伤重累累的潘氏踢出了数尺远，令其撞在了殿内的红柱上，狠狠吐出一口血来。
殿中其他人见此情形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直叹其心狠冷情。
再怎么样也是陪了自己那么多年的枕边人啊……
柳煜神情凝滞了片刻，才略显艰难地迈开步子走出了正殿。
魏槐序盯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啧啧道：“当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既如此，便将潘氏送去北境充当军妓吧。”
“军妓……恐怕不妥。”俞则有些犹豫地道。
“有何不妥？”
“毕竟她是皇后生母，如今年岁又……”
“那便毁了容貌，蒙上丝巾，这样就认不出了。”
俞则张了张嘴，看着他狠厉的神情，再不敢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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