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
沉默。
令婵问赵许昌：“是因为想不到怎么为祁营洲辩护，所以才不说话吗？”
赵许昌半饷道：“你说的都对，但祁哥救了我的命……他是个好人，我会帮你劝他的。”
“不用了，”令婵上半身前倾，手肘靠在围栏上，捧着脸，白皙的手指像花一样的绽开，“这是我的事情，本来就和你没关系。”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扯进来的。”
赵许昌知道，她说的是离家出走的事情。
他有些惊讶，在他眼里，令婵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道歉简直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赵许昌转头看令婵。
她没有看赵许昌，而是仰头看着月亮。
天上的孤月倒影在她的眼底，有浅浅的月光在流转着。
赵许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这个天真幼稚的，象牙塔里的公主已经有所成长……她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他为她的成长高兴，又为自己难过。
令婵不需要他了，她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赵许昌深吸一口气，认真地，慎重道：“没关系，我原谅你。”
无论是想要利用他，还是挑拨他和祁营洲的关系，亦或者是对他没有尊重只有戏耍……赵许昌都不生气。
……
第二天。
客厅中，闲杂人等已经退散了，霍家家主坐在长桌主位上，双手交叠，一脸威严。
他的右手边第一位，是霍夫人，她道：“这件事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如今也该给个说法了。”
再下面，是江家夫妇，夫妻俩不停地给令婵使眼色。
令婵垂着眸，只当没看见。
长辈们有座，几个小辈只能站着。
祁营洲双手抱胸，面无表情，他自觉是苦主，眼睛冷冷地在霍九柯和李怀身上扫过。
霍九柯脸上依然是他被霍家长久培养出来的，温润的笑意，满身处变不惊的风度，优雅从容。
李怀面无表情，垂着头，眼睛并不直视桌上的主人。
他们不说话，站位却有意无意的将令婵护在了身后。
霍九柯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在沙滩上对李怀说的话都是胡扯，他当然想到了李怀不听话的可能性，并且要狠狠坑李怀一把。
李怀也并不紧张，他只是一个仆人，虽然是人人平等的社会，但他的前途早就在祁营洲将他赶出霍家的时候就没有了，甚至还连累了家人……他这个破罐子，摔了也无所谓。
他们要开口，回答霍家主的诘问，有个声音却更抢先一步。
“是我主导的。”
令婵剥开他们两个，一步迈到了最前面，“我不愿意和祁营洲订婚，但是没有人肯听我说话，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搅黄订婚宴。”
“婵婵！”
江夫人气得打翻了水杯，话都要说不出来了，江先生赶紧结果话茬，痛心疾首道：“你和九柯从小一起长大不假，可你也不能帮他背这种黑锅啊？”
霍九柯拉住令婵的手，“婵婵，你冷静点，不是你做的事情，本来就不该你承认。”
李怀抬起头，也说：“我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承担后果。”
令婵将手抽出来，她看着祁营洲，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愿意订婚。”
霍先生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令婵是不愿意的，他惊愕半饷，却道：“你要知道，这话说出来了就不能收回，我霍家不会要你这样不成熟的儿媳。”
“父亲！”祁营洲急了，他脸色难看道：“我就要令婵！”
霍先生还是第一次听祁营洲叫父亲，他这个亲生儿子顽固到连姓氏都不改，更从来没叫过他。
心软只有一瞬间，霍先生转瞬便道：“你以后还会有更多选择。”
“母亲……”祁营洲放低了声音，第一次求救似的看向霍夫人。
霍夫人心疼的要命，却还是摇了摇头，“婵婵，你不能只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将我们两家的面子丢在地上踩，婚约……就此结束吧。”
霍先生转头看向江家夫妇，面色不佳，“把你们的女儿领回去吧！”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令婵眯起眼，冷冷道：“这件事有错的不仅仅是我，更是你们！”
“你们不想要一个有血有肉的我，把我关在房间里，不允许我出门……”
霍先生叹了口气，“老江，你还是应该好好的教一教女儿的，女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能一味的关禁闭？”
“我跟霍夫人说过好多好多次，我不愿意嫁给祁营洲，不愿意订婚，可她只会告诉我，营洲很爱我，营洲会对我好的……可是，”
“我不好啊！”
令婵深吸一口气道：“凭借我的力量，我觉得这场荒唐的，罔顾个人意愿的婚约停在这里是最好的。”
“婵婵……”
令婵忽视了父母叫她的声音，坚持继续说下去，“等到结婚仪式，或者我真正打上霍家的标签，大家会更丢脸的。”
“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对大家都好的办法。”
“对我不好。”祁营洲红着眼睛，要来抓令婵的手，被霍九柯皱着眉挡住了。
“就到这里吧。”
令婵垂下眸，静静道：“爸爸妈妈，我们回家吧。”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江家夫妇起身告辞。
等坐到车里，江夫人怎么都忍不住，叹着气道：“婵婵啊……你知道你这点任性要给家里惹多少麻烦吗？”
“我只能这样。”令婵说。
“你既然拒绝了婚约，你能接受没有厨娘没有保洁司机园丁，家里没有花园没有别墅只有三室一厅吗？”江先生开口问。
“没了霍家，说不定脸三室一厅都没有呢，”江夫人苦笑道：“没了霍家支持，公司要是周转不过来，你可能以后连床都没有，睡在壁橱里，只能用公共厕所公共浴室……你可以接受吗？你能受得了吗？”
“不会的。”令婵道：“别担心，虽然没有霍家了，但是你们还有我啊？我会把家里的公司办好的。”
江家夫妻被这话给逗笑了。
江先生道：“虽然你从小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但是你认真学过吗？”
“婵婵，不要说大话，你现在回去霍家道歉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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