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未落，永耀界的天空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玉像的威压碾碎云层，整个世界的灵气开始逆流，朝着那血色面孔汇聚而去。
桃树剧烈摇晃，树干表面浮现出与陈景脊背上如出一辙的道纹。
陈景握紧锈迹斑斑的断剑。
剑身触手的刹那，第三世的记忆如洪水般涌来。
那一世的自己正是在此处，以无之真意斩断玉像三根手指，却也导致永耀界天道崩塌。
此刻剑刃上的锈迹片片剥落，露出内里晶莹的剑骨，正是当年残留的无之真意结晶。
“不是逃。”
他抬手轻抚桃树，满树桃花骤然离枝，在周身形成风暴。
每一片花瓣都化作当年的虚影，三千个“陈景”同时举剑向天。
玉像的面孔突然扭曲，独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它认得这一招。
当年就是这式“无之花开”，险些斩碎它的核心。
血色云层中探出半透明巨手，掌心裂开密密麻麻的嘴，啃噬着时空壁垒。
可当巨手触及桃花风暴时，那些嘴突然发出凄厉惨叫。
花瓣所过之处，玉像的血肉如遇骄阳的雪，迅速消融。
“你以为……我毫无长进？”
陈景的真身突然出现在玉像眼前，锈剑刺入瞳孔。
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滔天气势，只是最朴素的直刺。
可剑尖触及的瞬间，玉像整个左眼突然“不存在”了。
不是受伤，而是概念层面的抹除。
天穹传来撕心裂肺的咆哮。
剩余的血云疯狂收缩，化作十二道血箭，分别射向不同时空的薄弱点。
陈景立刻明白玉像的打算。
它要自损修为，同时污染所有轮回节点！
“休想！”
他猛地将断剑插入桃树主干。
剑身完全没入的刹那，整个永耀界的时间突然静止。
飘落的桃花定格在半空，连玉像的血箭都凝滞不动。
唯有陈景能在这静止中行动。
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树皮上画下“无”字真言。
每一笔都带走一分此界的存在感，当最后一捺完成时，永耀界竟开始从现世“褪色”。
这是第三世未能完成的禁术。
让整个世界暂时归入虚无，从而切断玉像的因果锚点。
血箭在虚空中崩解。
玉像的面孔发出不甘的怒吼，却只能随着永耀界的虚化而模糊。
当桃树最后一片花瓣消失时，陈景听到时空深处传来星蘅的声音：
“第三节点修补完成……”
“还剩九处……”
黑暗吞噬了五感。
当陈景再度恢复视野时，已站在一片浩瀚星海中。
远处漂浮着玄天宗的残骸，那是他第五世陨落之地。
柳千机的星图在掌心发烫，显示着下一个需要修补的薄弱点坐标。
更令他心惊的是，星图边缘开始浮现玉像新的动向。
那怪物竟在抽取归墟之力，试图强行重塑被斩灭的左眼。
断剑突然在手中震颤。
陈景低头，发现剑柄处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根红线。
正是忘情仙子照骨镜上的那种。
红线另一端延伸向无尽虚空，隐约传来净世炎的波动。
赵寒光的声音顺着红线传来：
“老陈……玉像在啃食古路外壁……”
“我们撑不了太久……”
红线在星海中延展，指引陈景穿过破碎的时空乱流。
玄天宗的星轨大阵残骸漂浮在眼前，第五世的记忆随之苏醒。
当年他以阵道反噬玉像，却被其污染了周天星斗。
此刻那些扭曲的星辰仍在运转，像被蛛网缠住的萤火虫。
“该结束了。”
陈景并指划过眉心，抽出一缕无之真意凝成阵刀。
刀锋所过之处，污染的星轨被精准剥离。
每修复一颗星辰，就有对应的因果线从玉像身上断裂。
红线突然绷紧。
赵寒光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老陈！玉像在发疯！它把归墟啃了个洞！”
星海尽头泛起血色，玉像的右眼穿透时空望来。
那颗眼球布满肉须，瞳孔中映照着剩余八个薄弱点的景象。
陈景冷笑，阵刀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胸膛。
不是自戕，而是激活了藏在心口的混沌珠。
星蘅最后留给他的星核蜜在体内炸开，化作九道分身冲向不同时空节点。
第七世陨落的焚天界。
分身踏入永恒熔炉，将净世炎的本源归还。
烈焰中浮现赵寒光前世的身影，两人隔空击掌，火海倒卷向玉像探来的触须。
第九世兵解的机械境。
分身拍碎弑仙齿轮，释放初代天工阁主的残念。
无数齿轮重组为时间锁，将玉像的指节卡在时空缝隙。
当第八个节点被修补时，红线突然传来柳千机撕心裂肺的警告：
“它要引爆归墟！”
陈景本体正站在第十二世的陨落地。
地球外太空。
下方蔚蓝星球安静旋转，丝毫不知自己曾是最终战场。
玉像的最后一缕因果线就锚定在此，藏在某个婴儿的基因链里。
那是刚出生的陈景自己。
“原来如此……”
他忽然明白为何玉像能追踪所有轮回世。
无之真意在掌心凝聚，化作一柄透明小剑。
这一剑斩下，将彻底抹去自己与玉像的因果，却也意味着……
“住手！”
未来的自己突然现身阻拦。
这个从归墟之门跃入的陈景浑身布满青铜纹路，手中握着完整的钥匙：“还有办法！”
他指向地球上的婴儿：“用这个。”
一块太初玄玉从时空裂缝飞出，正是玄穹天尊当年所赠。
玉胚包裹住婴儿，将其转化为“不存在”的状态。
玉像发出贯穿所有纪元的惨嚎。
它的根基被动摇了。
陈景与未来身同时出手，无之真意与青铜钥匙合二为一。
地球表面亮起星蘅留下的最后星网，将玉像的因果链接连根拔起。
红线彼端，赵寒光的欢呼伴随着锁链崩断的巨响：“古路封死了！”
但未来的陈景突然开始消散。
他笑着看向现世的自己：“现在，你才是真正的持钥人了。”
当最后一丝青铜光芒消失时，陈景发现自己站在全新的古路上。
没有血腥，没有废墟，只有望不到尽头的青铜阶梯，两侧壁障外闪烁着健康运转的万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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