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点。
当然，他脸上表情的变幻不是因为秦思远说的话。
秦思远还不能影响他的心情。
是他自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钟老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大起大落的人。
“是小秦啊，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要和我汇报吗？”
秦思远小心的看了一眼钟老。然后斟酌着，把自己在路上打好的腹稿慢慢的说了出来。
……
“钟老，这就是我目前掌握的情况。”
听完了秦思远的话，钟老陷入了沉思。
这个消息很重要！
原本，他一直在等汉东那边把监控送过来。然后再作出判断。
现在有了这两方面佐证，钟老对汉东的局势看的更透彻了。
一个刘重天都这么难缠，看样子，这个姓赵的。不能用酷烈的手段动了。
如果把时间线拉长……
秦思远看见钟老陷入了沉思，连忙向钟老提出了告辞。
见钟老没有反应，秦思远倒退着走出了门。
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是恭恭敬敬的。哪怕出了门也没有变化。
直到上了车之后，秦思远看了后视镜一眼，眼神之中才露出了一丝火气。
但是转眼间，这丝火气就消失不见了。
坐在车里面，秦思远对自己刚刚在钟老面前的表现做出了复盘。心中多多少少有一些懊恼。
自己的修行，还没有到家。
刚刚心中的火气，是不应该通过眼神流露出去的。
干他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心眼合一。
通俗来讲就是，兄弟，自己也要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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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艾的推门声，惊醒了沉思中的钟老。
看着自己爷爷皱起了眉头，钟小艾脚步不停的走到钟老身边。直接对着钟老说道:“爷爷，我要去汉东！”
钟老抬起头，看了钟小艾一眼。
这一眼，钟老看破了自己孙女眼神之中的烦躁。
钟老看着钟小艾叹了一口气。
小艾的修行还是不够啊！
钟家第三代青黄不接，一直以来，钟老都在为这件事操心。
老人当然喜欢看见自家人才辈出。
现在钟小艾的问题是没有经过泥土洗礼，潜藏在骨子里面的火气没有褪去。
如果不下基本摸爬滚打几年，这股子火气也褪不下去。
让钟小艾下基层？
这样的话，钟老当然不会说出口。
钟小艾是有孩子的。
为了孩子，她也不会离开京城。
自己孙女的前途，差不多也就到这个地步了。
在磨练十年或许可以更进一步。
不然的话，恐怕会出事。
钟老心里面打定了注意。
自己的孙女，要压一压了。
看着钟小艾，钟老说道:“刚你秦叔叔过来向我汇报了一些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一个是港城的和连胜，一个是汉东公安厅的厅长祁同伟。你认为那个地方动手的嫌疑最大？”
钟老认真的看着自己孙女的表情。他在进一步对自己的孙女考核。
谁平日里不会装出一副宠辱不惊啊！大事不错，才是真的不错。
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钟小艾的回答让自己不满意的话。
钟老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去汉东的。
汉东，天高，皇帝远……
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啊。
这里是有野心的人最后一块踏板。也是最好的踏板之一。
沙瑞金的野心很大，这一点钟老很清楚。要不然沙瑞金也不会选择汉东。
有野心的人，可以合作。但是不能永远和他合作。
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野心会超过你们合作的利益。
这样的地方，让一个棋子过去试一试无所谓。
最多，就是多了一颗弃子罢了。
可是钟小艾不一样。
这是他的乖孙女。
钟小艾眼睛死死的盯着钟老，她的脑海中也在思索。
汉东，她是一定要去的。
是为了侯亮平，更是为了她自己。
侯亮平是她的老公。
绑架侯亮平，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侯亮平不重要，可是脸很重要。
特别是钟小艾，她很看重自己的形象。
“爷爷，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港城的和连胜做的？”
钟小艾不懂破案。
但是她懂她爷爷。
虽然她也不相信和连胜有这样的胆子。这个和连胜的背后大概率是有人指使的。
可是，当这个名字出现在自己爷爷的口中之后，这个名字本身就上了别样的含义。
因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区区一个港城本地社团……
何德何能，可以出现在自己爷爷的口中……
它，配吗？
钟老并没有正面回答钟小艾。
他对钟小艾的回答很不满意。
如果她就这个水平，只知道揣摩自己的心思。那她到汉东也是不够看的。
钟小艾看着钟老的反应，疑惑的说道:“爷爷，不应该啊！看您的反应，应该就是和连胜做的这件事。不对，是黑白勾结！”
钟小艾瞳孔一缩！她从钟老的脸上找到了答案。
钟老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钟小艾坐到他的身边。
钟小艾顺势坐了下来。
钟老知道，自己的孙女只关注到了侯亮平的安全。
没有尝试从更高的层面看问题。
如果想要救回侯亮平，就要知道，做事的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高度很重要，看问题的角度同样很重要。
钟老对着钟小艾开启了教学时间:“小艾，亮平是因为什么去汉东的？”
钟小艾回应道:“是为了调查汉东官员出现的贪污腐败的问题！”
对于这一点，钟小艾知道的十分清楚。
钟老摇了摇头。
“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问题之所以出现的根本原因，是人出现了问题。”
他……有点不想让自己的孙女去汉东了。
这个时候，钟老的秘书敲门走了进来。
“领导，这是安全部门的同志刚刚送过来的汉东机场的监控！”
钟老没有看监控，而是抬起头对着自己的生活秘书问道:“这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秘书回道:“领导，昨天凌晨，在侯局长下飞机之后。汉东机场的所有监控因为系统临时升级，关闭了十分钟。”
钟老点了点头，无声无息的，秘书推门走出了房间。
钟老看着钟小艾对她问道:“怎么样，现在明白了吗？”
钟老看着了钟小艾，钟小艾思考很长时间，然后对着钟老坚定的点头说道:“爷爷，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小心。”
钟小艾明白了，自己爷爷让自己看这份监控的原因。
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份监控。
刚刚，在钟老的语言引导下，钟小艾跳出了侯亮平的影响。
钟小艾的大脑摒弃了情感的干扰，很自然的就看明白了汉东的局势。
“爷爷，我知道了！这一次去汉东我会先去拜访沙书记，然后高省长和刘主任我都会一一拜访……”
钟小艾的做法很符合【规矩】。
钟老心里面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孙女还是没有历练出来。
看样子，也应该让她到基层工作一段时间了。
规矩在守规矩的人手里是规矩。
一个女性，先天就要比男性吃亏一点。
如果钟小艾去了汉东。不出事还好。如果出了事，那怕只是她和侯亮平一样，被人抓起来一段时间什么都没做。
对于她都是一种打击。
被人抓起来，别人什么都没做。
他信，但是侯亮平信吗？
在未来，这些都会成为两个人之间情感的障碍。
更主要的是，钟小艾说的，和她要做的，都不是一个成熟官员应该有的方式方法。
反而是衙内气息十分的浓郁。
这样的做派，平日里无伤大雅，做点生意也没有什么问题。甚至会顺风顺水。
可是，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钟老直接挑明了。
“小艾，我记得，高育良同志是你的老师对吧。”
钟小艾点了点头:“爷爷，在汉大的时候，我听过几场高老师的公开课。”
钟老点了点头直接说道:“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去之前，给你的老师同学打一个电话。拜托他们过来接你。”
钟老的语气中，老师和同学咬字很重。
“其余的人，就先不要通知了。”
钟小艾眼中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看着钟老的表情，试探性的对钟老说道:“爷爷，我这就给高……吴老师打个电话？”
钟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你要让小高去机场接你。在汉东的这段时间，如果小高负责你的人身安全。你的人身，就不会有安全。你明白吗？”
高古之前的工作是什么，钟老很清楚。
如果说汉中有一个人是他绝对信任的。这个人不会是沙瑞金，只会是高古。
“小高？”
“高古？”
钟小艾点了点头对着钟老说道:“爷爷，我知道了。我这就给吴老师打电话！”
一个人不会掉进同一个坑里。
侯亮平在汉东出事了，她钟小艾不能也在汉东出事。
钟老继续安排道:“过几天，我会向汉东派一个工作组过去。到时候，你挂工作组的副组长，具体工作你不要插手。工作内容你也不要过问。有问题吗？”
钟小艾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会有问题。
“爷爷，没有问题。”
钟老点了点头。安静的听着自己孙女给吴慧芬打去了电话。
他想要从吴慧芬的语气中，判断一下高育良在这件事情上面的态度。
高育良是高育良，高古，是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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