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立竿见影。
第二天早上请安，贵妃就第一个开口：“皇后娘娘裁减些人，这也是对的。宫中人多，想要节俭些开支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伺候了经年的人老人毕竟也不容易，要是赶出去了，她们无以为生。何况，各处也倚重那些年纪大的姑姑们，真的赶出去，只怕是各处都不便了。”
“是啊，皇后娘娘是好意，只是这事传开了未免叫不知道的人误解了娘娘您的意思。那就不好了。”容妃皱眉道。
“妾那倒是有伺候的年限久的，可……要是都赶走了的话……妾也真心倚重她们呢。”张美人也道。
无眠只是点头，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何况，咱们大胤富足，倒也不至于从这里省钱。皇后娘娘如今要是银钱不趁手，也可想别的法子。妾们承受了这些也就罢了，北苑里的太妃们，都是先帝的嫔妃。那名义上都是陛下的庶母们，是万万受不得委屈的。”贵妃皱眉，真心是为皇后考虑的样子。
无眠看她：“你说的很有道理。”
无眠扫了一下下面的人轻笑：“一来，送人出去不是赶人出去。伺候了年久的宫女们未必不想出宫。我也并不是从这里省钱，相反的，我还要贴钱。每个出宫的宫女按照年限，都要补一些银钱，趁着她们还没老到不能生养，出去嫁人。再一则，各处也不必担心伺候的人不够了。三处行宫里的宫女，年岁不大的都可以调进宫伺候，各处少了几个就补上几个。来年殿中省还有新人进来，你们只要是觉得伺候的人不够，按着规矩都补满也可以。”
“然后是北苑，北苑那都是太妃，自然是尊贵。我是皇后也是晚辈，怎么可能屈了长辈？这件事贵妃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打算。”无眠看着贵妃眉头轻轻挑起：“至于贵妃，你觉得你受委屈了，觉得后宫里的姐妹们受委屈了，那就是我这个皇后的不是，是我没做好。我给你赔个不是，但是事情还是要办的。”
“妾承担不起娘娘这话。”贵妃站起来：“妾也没说受委屈了，只是担心娘娘这样办事不太好。虽说是宫闱里头的事，到底也不可能外头都不知道，咱们做些什么，外头总会传开的。到时候，妾只怕是损害了，陛下和娘娘的脸面。”
“瞧，我说什么来着？我但凡有贵妃这份胸襟，都不至于进宫三四年还不是个好皇后。”无眠侧头看临水。
临水皱眉：“娘娘切勿妄自菲薄，您是皇后，哪有好坏，做了本分就是好的。”
无眠笑起来：“贵妃放心，你说的这些事，我都考虑过了。当然了，外头的清议是一定要顾忌的，皇家的脸面肯定不能不管。所以咱们将那些年纪大了，还愿意出去的宫女们送出去，叫她们成亲，也是为了她们。不然都白头在宫中，然后送去了收容的地方，也一辈子悲惨不是吗？这件事，贵妃不必太担心。这件事也做的正大光明，倒是不怕外头议论。”
“哎呀，不过太妃们那是真的不能轻忽，这样吧，贵妃既然担心，我也该重视起来。一会我就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实在不行的话，亲自去北苑走一遭。办事情嘛，也不要怕麻烦。”
“娘娘实在是勤勉，这件事妾觉得就很好，妾没意见。”姜昭容道。
无眠对她点头：“好，放心，少了的人都会给你们补上的。大家安心吧，我是不如贵妃会做事，但是也得学不是吗？争取叫姐妹们日子都跟以前一样好过就是了。”
皇后口口声声不如贵妃，丝毫不介意自己面子的样子，真叫众人无话可说。
敏妃没说话，只是看了皇后几眼。
她想皇后肯定是故意的。
昨日对她们可没说那么多，只说各处要减掉几个人。
丝毫没说减掉了的人怎么安置，也没说还要补上。
这不可能是皇后忘记了，她就是故意没说。
只要她不说，今日肯定有人会有意见，有意见，就要问。
这时候皇后再把这些说出来，那问的人就没话说了。比如贵妃，她只能说这件事会不会影响陛下和皇后的名声。
那又有什么好影响的？
给钱送宫女们出嫁，这不光不是坏事还是好事，人伦大事，外头不得赞皇后一生仁厚宽容？
好厉害的皇后，以前几年怎么就那么糊涂？如今到底是她变了，还是身边有什么得力的人了呢？
敏妃想着，也不开口表态，她知道这件事无可更改，少了几个确实不利，但是没法子。
想想皇后之前将陛下请来了凤仪宫，能说什么？想想也知道就是这件事。
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是陛下同意了的，再闹不就是跟陛下过不去了？
人嘛，没了十五年以上的，还有十年以上的，以后慢慢经营吧。
反正这宫里怎么都要住一辈子的。
贤妃竟然也没说话，其实贵妃也不是看不透，她是不服气罢了。
“要是姐妹们都没意见了，那就这么办吧。丽昭仪那，没来说，想必也没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无眠看坐在末尾处的许良仪，许良仪看起来精神不错，人也胖了些，看着就挺好看的。
“许良仪好好养胎，争取给陛下添上一位皇子或者公主。”
“多谢娘娘，娘娘照拂，妾一定能安稳生下皇嗣的。”许良仪起身浅浅福身。
“暂时没事就回去吧，姜昭容，你留一下。”
众人应了，都起身告退。
临走的时候贵妃看了一眼姜昭容，如今她当然已经知道姜昭容常去李良仪那照顾的事。
她轻轻蹙眉，没有说什么。
姜昭容是早就投靠了皇后的，她这些年并无宠爱，知道陛下不宠她，她就靠着皇后，也算精明。
只是皇后自己都没孩子，真要是能把李良仪的孩子抱走，是给皇后还是给姜氏？
贵妃出了凤仪宫，没跟任何人说话，就坐上辇。
她心里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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