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上的人，有龚开泰的同学，也有龚家的邻居，年龄相仿，都是军人。
不过，谢泷西抬手默默地划掉几个名字。
这几个都是有妻有子的，应该不太可能跟龚开泰有太多交集……吧！谢泷西收笔的时候有些许迟疑。
见过龚开泰这种烂人，她是真不敢高看这些人的人品。
“还是一个个查吧。”谢泷西点了点这几个名字，有些发愁要从哪里查起。
人都不在沪市五六年了，谢泷西现在的社交圈，没几个认识这些人的。
贸然去找认识他们的人打听这些人跟龚开泰的关系，也奇怪得很。
而且谢泷西还有一个疑惑，现在可是七十年代，龚开泰的感情，对方知道吗？
别对方压根不知道，全是龚开泰一厢情愿。
但龚开泰是……谢泷西默了默，把抄下来的龚开泰的日记拿出来，重新看。
不对不对，她走进误区了。
这几个月她光顾找龚开泰圈子里交情深又去当兵的，完全忘了龚开泰的初衷是替对方出气。
那就明这个人跟她也有交集才是。
或者说，谢岳平？
在电材厂跟她仇怨最深的，就是谢岳平了。
谢泷西把谢岳平的名字写上，目光落到中间那十个名字上，再往上落到龚开泰的名字上。
盯着眼前这张纸，谢泷西下班后去了趟废弃门市部那边。
余素敏和谢卫民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先前年都是在这里过的。
自从他们搬过来后，这条路走的人就更少了。
余素敏捡了不少别人不要的废品堆在房子旁边，路都占掉了大半，但只堆不搞卫生，门口那片臭气熏天。
谢卫民的新爱好则是坐在门口，往路上扔石头。
要是扔中人了，他就很高兴地笑。
谢泷西到的时候，谢卫民依然坐在门口，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脖子后面一圈黑。
黑得把狰狞烧伤都覆盖掉了。
谢泷西到的时候，一块小石头正好砸在她脚边，谢卫民视力不好，眯着眼睛看，没听到人痛呼出声，又摸起块脚边的石头。
这些石头都是余素敏每天给他捡好放在脚边的，由着他扔。
谢泷西看着谢卫民，哪怕谢卫民心里还有一点是非曲直，但性格和上辈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上辈子留学中断，谢卫民就一蹶不振，轻易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事实上做为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哪怕父母是贪官落马，依然多的是机会凭本事挣钱过上好日子。
但谢卫民怨天尤人，浑浑噩噩地混着日子，连谢卫红都不如。
谢卫红至少知道要抓住自己拥有的，哪怕前途受阻，也一直在创造往上爬的机会。
这辈子谢卫民又是这样，虽然他脸脖肩膀处的皮肤严重烧伤，但他四肢健全，命还在，依然选择了自暴自弃。
“谁？”察觉到那坨人影走近，谢卫民下意识慌张躲避。
谢泷西站到他跟前，“真后悔救你。”
听到声音，谢卫民愣了愣神，旋即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但剧烈的表情会撕扯到他失去弹性的皮肤，疼痛让他心里恨意翻涌。
“谁让你救我的，我让你救我的吗？”谢卫民怒道，“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不如当时死了算了！要不是你……”
谢泷西冷哼一声，打断他的抱怨。
“别学你父母，只知道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要恨，就恨你爸，是他放的火，他害的你。还有，确实是你让我救你的，我到的时候，要不是听到你呼救，你以为我那么闲？”
出事后，所有人都同情他，都让着他。
医生、护士，他妈，他表姐，还有来看望他的同学，都很同情他，承受着他的坏脾气。
只有谢泷西，说出的话跟她的心一样冰冷，没有温度。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不欢迎你。”那些话顺着谢卫民的右耳就过了出去。
他不想听，他有什么错，他只是个孩子，不止谢泷西和谢岳平，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谢泷西找了个还算干净凳子擦干净坐下，“我不是来找你的。”
谢卫民气得胸口起伏，却拿谢泷西没有办法，知道来的人是谢泷西后，他就不拿石头砸人了。
谢泷西不会像别人一样，骂声晦气走远点，她会当场报仇还回来。
别看谢卫民嘴上喊不想活，但要他真的找死，他也是不敢的。
余素敏回来得很快，她拖了个大树桩子回来，应该是厂里哪儿修枝被她抢回来的。
晒干了能烧好些天。
看到谢泷西，余素敏很意外，等谢泷西拿出名单，并允诺说出真实有用的线索，一条给二十块的时候，余素敏心动了。
她不知道谢泷西是要做什么，但看到上面有谢岳平的名字，余素敏就恨得直咬牙。
就算不给钱，只要是对谢岳平不利的，她都愿意去干。
谢岳平把她和儿子害得都太惨了，要是谢岳平在眼前，余素敏会毫不犹豫地弄死他。
更别提谢泷西还给钱，余素敏缺钱缺得厉害。
她和谢卫民每天都要吃药，每个月捡废品弄点钱，全花在了买药上，她还想攒钱带谢卫民去京市治呢。
可惜这钱不好赚，看着那些陌生的名字，余素敏什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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