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城内部，林少瑾跟着章毅移步至另一间会客室，之前的那十几名警卫也一同随行护卫。
这些警卫最低的警衔都是至少三级警督，其过于年轻的面庞不由让人联想，放在战前，这些人该是如何意气风发。
如今却只能在天空之城这里当一个小小的背景板。
再想到之前救过自己的，那个只有一级警员衔级的年轻警察，林少瑾不由得心中黯然。
级别低的，甚至连来天空之城的资格都没有。
“林少瑾同志，我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章毅落座后，便开始了新一轮的谈话，“天空之城的资源很多，只要你开口答应，你想要的，想得到的，都会有。
我也调查过，武安的生活条件并不算号，基本都在生存线上挣扎。
如果你们愿意纳入天空之城管辖范围，这些都会得到解决，至少你们不会再为了明天吃什么，能不能吃上东西而烦恼。
而你们所需要付出的，仅仅是将行政权移交给天空之城。
当然，我依旧尊重像你这样的领导者，在行政权移交后，你依旧永远过去的同等地位。
所以对你来说，这并不算一件坏事，可能还有很多好处。”
听到这话，林少瑾想了想，呼出一口气，目光凝视着章毅说道：
“章总工，我看起来有那么好忽悠么？
我想，我之所以能够和您这样的大人物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平等地交流，想必不是因为礼貌吧？
您之所以会如此心气平和，乃至于我把桌子都拍烂了，您仍旧以礼待之的原因，是因为武安拥有十几万人口，以及足以威慑到天空之城的武装力量。
所以，我认为您现在说的话，可能还不够敞亮。”
章毅的条件对于挣扎在生存线上的武安人民来说，必然是极其诱人的。
但，俗话说得好，吃的到的才是真的，吃不到的都是空头支票，用21世纪的流行语来说，就是画大饼。
天空之城之前是什么样，林少瑾也知道，如今的天空之城虽说依旧不咋地，但相比过去的管理模式肯定是更好些了。
这并不是章毅某一天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搞的福利待遇，这是被武安的力量威慑后被迫改变的结果。
如果林少瑾就这样把行政权彻底交给章毅，最终的结果大概就相当于自毁核武的二毛，只能任人宰割。
到时候许诺的任何一切，都会是一场泡沫。
“行吧……”章毅沉默了一会，摸出一根烟点了起来，诚然，林少瑾过于年轻的外表属实有欺骗性，他并不像其它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好忽悠。
以章毅过去的经验来看，大多数这岁数的年轻人其实就像小孩一样，给他们贴上几朵大红花，嘴上表扬几句，再许诺一句“未来可期”，他们就会乐的像核动力驴一样哼哧哼哧干不停。
只不过，很明显林少瑾并不是这样的年轻人，他得拿出点实际的。
沉默片刻后，章毅开口了，“你在武安那边的职务，不管是什么所长也好，还是什么委员会也罢，都是不纳入国家系统的。
我在这里可以给你保证，只要你现在点头同意，我马上可以给你安排属于沪杭的正处级实职干部身份。
对于一个20岁出头的人来说，这无异于一步登天了，如果你能继续发展你的才能，将来真的‘登天’也未必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放在核战以前，从基层干部到实职正处，哪怕是选调生，最少也要十年。这是我能给你开出的最高价码了。”
“章总工！”林少瑾故作惊讶，用食指指了指自己，“您觉得我值这个价吗？”
章毅闻言，很想说，你不值，但是你背后站着的十几万人值。不过他也说不出口，即便没有那十几万人的统战价值，林少瑾这个人本身也值这个价码了。
这是两位老领导要的人，一个区区处级职务算什么。
不过话到嘴边，章毅还是说道：
“如果一个处级职务就能解决沪杭的实际矛盾，那我想这肯定是很合适的。”
他没有指出林少瑾背后的势力，也没有说林少瑾的能力被某人看重，而是用一段意味深长的话盖了过去。
至于怎么理解，那是林少瑾自己的事情。
老领导确实需要林少瑾，但，也不能表现的太没有底线，必要的矜持还是得有。
“我可以理解为，你认为我有能力一句话就决定武安十几万人的命运么？”林少瑾淡然一笑，随后继续说道，“武安是讲民主的，我可没你这么大权力。”
章毅闻言内心暗骂一句，这句话就是在点自己独断专行，搞一言堂。
不过他还是依旧笑道：
“诚然，武安确实是讲民主的，但据我所知，你就是民主里面的那个‘主’。
所谓民主，就是民心所向，以你在武安的名望和贡献，想必很多人都会愿意尊重你的意见。”
章毅说的没毛病，大部分在武安生活的老百姓都对林少瑾抱有一种极高的崇敬。
人之常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民众在面临秩序即将崩坏，饥饿、困苦、疾病、死亡等苦难席卷而来时，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带着所有人都活了下来，而且活的很好。
想必，如果不是缺心眼，一定是会去拥护这个站出来的人的。
“首先，我认为武安能有今天，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全体武安人民共同努力的结果。
而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些微小的贡献罢了。”顿了顿，林少瑾继续说，“其次，就算是我真的能一句话左右武安的未来。
我也绝不会用十几万的人命运，去换一个所谓的……身份。”
“这可不只是一个身份。”章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权力所能带给你的，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当你到达一定高度以后，你就算是晚上做了个梦，第二天也会有人帮你实现。”
林少瑾对权力毫无渴求欲望的表现并不让章毅感到惊讶，通常来说，一个人如果对权势没兴趣，那大概率是不懂权势能给自我带来什么。
像这样的年轻人，章毅见过很多。
总有喜欢装清高的，口头上喊着什么重精神轻物质。
什么金钱是浮云，权力如粪土。而实际上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什么艺术啊，人生价值的体现，都离不开钱与权。
就好像一个人说，我对钱不感兴趣。给我几百万我也不会出卖我的灵魂。
但若是换一个说法——如果你答应为我做事，你父母的一切衣食住行我都包了，住最好的房子，雇最好的保姆，享受最好的医疗。你的孩子聘请最好的老师，上最好的学校。
这个时候，心便会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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