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莫罗浑抿嘴不吭声，洛希一脸震惊，磕磕绊绊道：
“可...可你...你，你今年都二十岁了吧！”
莫罗浑有些难为情，红着脸点头：“是。”
“大可汗还真是对你不闻不问。”洛希有些火大。
胡人贵族男子到了十三四岁，便会安排专门的女婢服侍，引导懵懂的少年学会鱼水之欢。
二十了还没碰过女人，要么身体不好，要么...要么就是不喜欢女人。
洛希挠挠头，端详了莫罗浑良久，感觉他也不像是好男色，何况他方才提及永乐公主时，那没出息的样子也不像作假。
她揉着太阳穴，开始回忆道：
“但我记得，你去魏国那年，大可汗是给你安排了两个暖床女奴侍寝的。”
“阿姐！”
莫罗浑脸色一僵，出声打断了她：“我当时没碰就被送去魏国了。”
“啊...可惜了。”洛希扼腕：“还挺漂亮的，我记得有个十六岁的，皮肤嫩的能掐出水，啧啧，那细皮嫩肉的...”
“别说了，你能不能别抓着我的私事不放！”
莫罗浑忍不住嚷出声，已是面红耳赤，属实受不了和姐姐讨论自己的暖床女婢。
“好好好，阿姐不说了。”洛希笑笑，又继续道：
“阿姐作为过来人，给你提个醒。男女之爱，发乎情，却不止乎礼。有些事男子可以主动一些，汉人公主豢养面首的不在少数，又有几个守礼...”
“公主她不是那种人！”莫罗浑直接打断，义正言辞的回绝。
“油盐不进。”
洛希头疼的要死，看着一脸正气的莫罗浑，感觉这个弟弟在某些方面属实钝感。
“那我再给你一个忠告。这里是西凉，永乐公主来这里，多半是有与西凉联盟的意思。西凉国君有几个尚未婚配的皇子，而西凉人惯会挖人墙角，后面应该不用我多说...”
想起李望舒之前说的气话，说什么她要来西凉择婿，莫罗浑瞬间紧绷了起来。
洛希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说了一通后，两人又互相交代了一些彼此知道的消息，零零散散的拼凑出王庭的大概情况。
“柔然与南陈牵扯颇深，魏国有腹背受敌之患，所以公主似是打算借兵攻打南陈。”
“攻打南陈？”洛希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了些：
“可她只是一个公主，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再者，她现在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吧？”
若是永乐公主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那还与魏国接触什么，直接拉拢永乐公主便是了。
“她要借兵借势。”
两人又回到桌案前坐下，莫罗浑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点水出来。
他用手指蘸着水，简要的画了南陈关隘的地形图，又在周围点了三个点，代表毗邻的三方势力——魏国，西凉，敕勒。
“她母后在西凉给她留了私兵，而北平王又是她亲舅舅，十多万的驻军就在盛乐一带守着。因为南陈调兵巴东又收容二皇子的缘故，魏国与南陈已经是剑拔弩张。
西凉这边，使臣惨死的事，以西凉人的性情，他们很难咽的下这口气。”
大年初一收到自家礼宾馆被打砸抢烧，以及总使臣殉国护节的飞信。
大年初七迎回十几具西凉使节的尸身，百十口子的官员亲眷们互相搀扶着，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白衣素帽地出城扶棺。
年长的女眷拉扯着年幼的孩子披麻戴孝，年轻一点的女眷则抱着夫君的灵牌哭的肝肠寸断。
西凉军中的请战书早已雪片般的飞到西凉王的书案上，朝廷上的文官也是怒极。
“可即便如此，西凉也不一定出兵攻打南陈的。”洛希虽然对中原几国的国力不甚了解，却也能看出问题：
“这两年关西大疫本就缺粮，何况西凉还指着南陈往西域的商路充盈国库。”
西凉一旦与南陈撕破脸，那便少了一个可靠的输粮大户，往西域去的河西商路也会凋零。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了。”莫罗浑笑笑，解释道：
“西凉不能自己出兵自断财路，可西凉如今又朝野震怒，西凉王自己估计都气的睡不着。那我们过来借兵，岂不是正好替他们名正言顺的出这口恶气。”
“这倒是个玲珑心思。”
洛希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永乐公主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借兵，自古以来就是有借无还的。
这步棋走的精巧，一旦西凉王松口，那既免了西凉表态的为难，又套到了兵马。
这便宜占的，啧。
“剩下敕勒那边，便是由我回去替她周旋策应。”莫罗浑想了想又道：
“此外，我们还搭救了吐谷浑的公主和将领之子，应该也能借此机会求援于他们，不求吐谷浑出兵，借我们一些甲胄粮草就好。”
“吐谷浑的公主？”洛希微愣，语气不确定道：“乌..珠..乌雅娜？”
“啊...对。”莫罗浑点点头，没想到乌雅娜居然这么出名：
“阿姐也知道这位小公主？”
“呵...”
洛希气笑了，原来害的她被追杀一路的珍珠公主，居然在自己弟弟手上。
她简明扼要地同莫罗浑讲了自己和日逐王被吐谷浑人追杀的事情。
“看来吐谷浑确实重视这位公主，那只要他们一些粮草属实有些亏了，或许...可以与他们结盟？”
莫罗浑思索了片刻，又问道：“阿姐，那个日逐王可以信赖吗？”
“暂时可以信赖，但我没打算和他交底。”洛希语气平淡：
“我诓他说我们高庭遗民可以助他登上汗位，作为交换，他承诺登上汗位后会助高庭复国。”
洛希嗤笑一声：
“这日逐王也是只老狐狸，左右我们高庭都是他手里的棋子，即便复国，高庭王也是敕勒用来挟制西域诸国的傀儡。”
莫罗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也感到棘手：
“那阿姐打算怎么办？”
洛希筹划多年，眼下已经有了打算：
“这些年西凉一直在收留高庭的流民，所以我打算通过日逐王与西凉搭上线，然后再借他的兵马，牵扯住拱卫王庭的几路守军...”
“然后你带着高庭人回西域？”
洛希点头：“我打算去西域寻求高庭旧日盟国的帮助，高庭亡国后，这些年他们被胡人欺负的也不轻，也该明白了唇亡齿寒的道理。”
洛希抬眸，沉静的蓝色眼眸中，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仅是复国有什么用？西域小国林立，诸国却不能团结到一处。亡国与复国，不过柔然大汗一句话的事！
既然柔然可以诸族结盟，中原也可以四国合纵连横，那我们西域如何不可？”
洛希用指尖蘸水，在桌上圈出西域诸国的疆土，广阔却零散，似一盘散沙。
“西域被中原、柔然欺压的太久了！为了大宛马，可以屠我们一国，为了貌美公主，也可以灭我们一国！”
这如何能忍？凭什么能忍？
西域诸国是时候该团结起来，与他们分庭抗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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