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西进的机会（4）
马安良来见赵惟熙，在门口二人见面之后相互行礼，西洋礼节他们还不习惯，依旧按照过去的下级见上级的方式，只不过改磕头变恭手了，再说了，凭马安良的傲气也不可能给赵都督行跪礼。两人见礼之后就相互哈哈一笑，马安良又和后面的吴复安相互见了礼，这才在赵惟熙的带领下走向大厅左面的房间。赵惟熙没有想把马安良带进正在议事的正堂的想法，不是他不想让马提督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而是没有必要；而马安良也不想去那些『乱』哄哄的场所，他一个军人一介武夫，自然也不愿意和那些酸儒们在一起讨论什么，于是二人心照不宣的进入了左堂。
喝着下人送上的香茶，心怀鬼胎的两个人都同时把茶杯放下恰好对望一眼，相互都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作为地主，赵惟熙想了想就先开口到：“翰如兄今天到寒舍来不知有何贵干，是私事还是公事”？马安良心里面骂到“龟孙子，你都问我是私事还是公事了，还问有何贵干个屁”。但他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都督，属下今日来乃是公事”，不等赵惟熙发问，马安良继续说到：“前日接到都督出兵宁夏道平叛，属下的精锐营当时粮草不齐，故而不能出兵，眼下经过数十日的补充准备，属下的二十四营官兵已经准备完毕，不知都督何时命属下东出宁夏，率兵平叛”？
听了马安良这话，赵惟熙的鼻子差一点给气歪了，妈的，老子当日找你说了多少好话你都推三阻四不愿意出兵，现在北京已经出兵了你又了想出兵？想的也太简单了吧！补充一个粮草要数十日，骗鬼去吧你。
赵惟熙心里面这么想，但脸上和马安良笑的一样灿烂，“翰如兄一心为国真是难得，可惜在得到翰如兄无法出兵的报告后我已经想北京兵部去了电报，说明我甘肃的情况。这不，总统已经派山西的赵天一第七师入甘平叛，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一路出发，估计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宁夏道境内。只是身为地方大员，如此小事竟然烦劳总统过问，芝珊（赵惟熙字）心里面非常的难过，赵某失职呀”！
听赵惟熙这么说，马安良心里十分的不快，这小子不会在指桑骂槐吧，给北京的电报不会说我的什么坏话吧。但又听他知道第七师的师长叫赵天一，心里又想难道袁总统给赵都督来电报了？这么一想他的语气就更加恭敬了：“都督一心为我甘肃民众着想，只是下面有些人不按照都督的命令行事，造成被动局面让都督很是为难。比方已经被都督任命为宁夏总兵的马福祥，竟然只派了自己的侄子去了宁夏城，自己却一直在家中休养。这次金积县回民叛『乱』，是马福祥的管辖之地，他应该为此负全部责任；都督日理万机，对这种小民做『乱』之事哪里还会了解的那么仔细。这山西军队第七师师长赵天一是何方神圣，之前山西新军第四十三混成协协统不是谭振德吗？太原军变时他不是已经被士兵枪杀了吗？这个赵天一是京城哪家大员的后代，属下位卑，还劳都督教诲”。
看着马安良今日态度如此低下，赵惟熙顿觉心情大好，将刚才议论无果的不快很快就丢到了脑后，不自觉间就拿起了官架子：“马提督不知这是自然，我也是这两天才从北京的同僚那里得到消息；次子乃原归化归绥道兵部道察使赵怀桑之子。辛亥革命之后其父赵怀桑被总统任命为山西省长，赵天一本人因留学美利坚合众国，南方革命党举『乱』时因父子维护山西有功，被『政府』任命为第七镇统制官。不过山西一省已经有两镇一协的新军，端的让人不解。如今这个第七师被总统派来平叛，不管怎么说对你我都不是什么面子上过的去的事。时至今日，我也就不再瞒着马提督了，山西军队入甘，事前我也没有得到北京的通知，也是从这个第七师二十七日通电后才知道的。甘肃一省我主政你主军，北京这样做明显对你我表示出非常不满，当初要是马提督听从了我的建议，出兵平叛，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现在，我想知道提督有何高见“？
赵惟熙的话你虽然有很多不满，但却对马安良没有隐瞒说出了实话，所以马安良也顾不上那些话你对他的指责和抱怨，小声说到：“都督，一个刚成立没有几天的新军，虽然装备精良了一些，但战斗力想来也不会怎么样。是不是总统用这么一支新军出战，有他另外的用意？都督京城关系众多，最好多打听一下，『摸』清总统和各部长们的心思，我们也好按部就班的行事。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自己内部还是要多团结，属下从今天开始一定严格要求自己的西营各军，完全听从都督的调动。不过不是我西营的军队恐怕就不好说了，我看......”。
“马福祥的昭武军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要你的精锐营（西军）服从我的命令，其它的都不算什么”。听赵惟熙这么说，马安良心里放下大半截，但一想到身边还有马福祥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存在，到时候对自己不利的话可就不好。于是想了想恭敬的对赵惟熙说到：“都督的命令属下一定照办坚决服从，眼下北面的阿尔泰缺少一个护军使，我手下几员得力干将都抽不开身，都督是不是安排那在家休养的马福祥出任此职。对他这次地盘是暴民闹事都督都没有追究，但他已经不适合再担任宁夏总兵这一职了，留在兰州对大人和属下都不太好，最好......”。“我的话他马福祥还会听吗，上次让他去宁夏他不照样没有去，你也不是拿他没有办法”；“属下保证这次一定让马福祥离开兰州到北面任职，只要都督下了这个命令，后面的就交给属下去办”。
也许是马安良一口一个“属下属下大人大人”叫的赵惟熙开心，也许是赵惟熙本人也不喜欢那个马福祥，最后，他还是同意了马安良的建议，任命在家休养的马福祥为阿尔泰护军使，并要求则日上任。得到满意结果的马安良最后高兴的走了，只要能将马福祥赶走，北京派谁去平灭金积叛贼跟他没有关系，他只关心自己的安危和一切。
看到马安良得意满满的走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吴复安有些叹息的摇摇头。就在刚才赵惟熙向马安良说实话的时候，他就想出言阻止，但却已经来不及了。赵惟熙这个时候还没有弄清楚北京『政府』的态度之下，还是不要把实情告诉下面的好，特别是这些平常不怎么听话的下属。就在他思考着如何挽救时，赵惟熙又答应了马安良将马福祥调出的建议，这就让吴举人更加不解。马福祥虽然也不是太听赵惟熙这个都督的话，但他和马安良素来不和，为赵惟熙节制马安良制造了一定的环境；现在把马福祥一下子调走，马安良在外面没有了牵挂和节制，他以后还会听你这个都督的话吗？别看他刚才恭恭敬敬那么听话，那些明显都是装出来的。还有那个第七师师长赵天一，也是你们认为的那么简单吗？这年头，能够坐上一镇之最高官长的，哪一个是等闲之辈，哪一个不是有深厚背景的。可这些话，吴举人不能说出口，因为说了也是白说，赵都督不一定会相信。
二十八日，兰州马福祥公馆，接到都督赵惟熙任命为阿尔泰护军使的马福祥非常生气，之前还因侄儿马鸿宾没有在金积县平复回民叛『乱』还有些心生愧意的他，在看到这份任命书时就真的生气了。心想不管你赵惟熙和马安良怎么任命，我就是抱病不出就行了。谁曾想，在接到马福祥继续抱病不任的消息后，从第二天开始，马安良每隔三五个时辰，就派小队人马到马福祥公馆门口，吹号吵闹，马福祥家人问其原因，答云“提帅（马安良）听说四大人（马福祥行四）将上任去，特派来送行的”。最后马安良差手下故意制造事端，斗殴伤人；马福祥因为身上无官职，家人被马安良拘捕扣押。
在这种『逼』迫情况下，马福祥无可奈何地到阿尔泰去上任；在他临行的十二月初，西北天气已经及其寒冷，一家人男男女女哭哭啼啼为马福祥送行，老马也是非常的恼火。但当一个消息传来后，他马上转怒为喜，大笑几声，带上随从跨马而去。马福祥接到的消息是，山西军队第七师不但击溃了叛民，还追击叛民南下，已经占领了甘肃东南部重镇秦州。知道消息的都督赵惟熙和提督马安良正在为此事恼火，两个人正在都督府为解决此事而争吵；听到这个消息，马福祥能不高兴吗？这可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欢喜忧愁为哪头！当然这是后事，我们押后再说。
兰州都督和提督在相互商议，打探分析第七师入甘的原因时，赵天一也没有闲着。在自己的部队完全控制宁夏道以后，他马上发电报给太原的父亲，要他立即派人接管宁夏道八县的地方官员审核任命，合格的继续留任不合格的由山西抽调。同时，他还要求父亲抽调山西基层地方官员到这些地方工作，目的是推行在山西已经基本上成熟的地方管理方式。
山西如今的地方管理方式，同后世有相似又有不同。在保证农村老百姓都有土地耕种的情况下，还没有让拥有土地最多的地主阶层受到伤害和冲击；原因是工厂多了，工人征召的多，城市人口远远不够只能从农村招收。当农村人口减少少，地主的土地没有了人来租种的情况下，地主的租金九更加便宜了，租金太重老百姓不会租你的，你不可能强迫人家来租种你的土地吧。你还别说，在工厂里面尝到甜头的农村人口，还真的有舍弃土地到工厂做工的现象。
这种情况把当地的地主可害惨了，一大片土地却没有人租种，到头了一分租金都收不到；最后聪明一点的地主将土地变卖给『政府』，拿到钱以后去投资工厂，蠢一点的就只有自己最后亲自下地干活，把自己变成常工。慢慢的，在山西很多地方，土地不再是那么重要了，人们的观念开始发生改变。当然，专门的粮食生产基地还是大把存在的，不过都有『政府』人员参与管理，提供化肥，粮食的产量也是一年比一年高。整个山西，工业农业都在快速进步发展，官员的脑袋也在发生变化，这些也不过是短短五六年时间的事。
赵天一给父亲要求派来的地方官员，就是这种已经在山西农村基层干了两三年的合格干部，他要提前让塞上‘江南出现’，这可是能够养活一两亿人口的产粮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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