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他慌乱地摇着头，声轻如蚊，然后像只受惊的小鹿，转身逃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许飞琼看着叶松言离去的背影，有些如释重负之感，“欧阳溶月，我把一切都还给你，我再也不欠你了。”
欧阳夫人，“……”
“我再也不欠你了，我不欠你的……”许飞琼喃喃自语，转身缓缓离开溶梨院，她的背影显得那么消瘦落魄。
欧阳夫人呆愣愣，眼神空洞，方才发生的一切还真切呈现在她的面前，迟迟反应不过来，“我的儿子，怎么会是我的儿子？”
“夫人，夫人。”
翠枝叫了欧阳夫人几声，欧阳夫人依然没有反应。
她亲自将欧阳夫人搀扶进屋中，吩咐两个婢女悉心照看，随后她马不停蹄地赶往凤阙轩。
许姨娘所说之事是否属实尚不得而知，但此事关系重大，夫人又受到如此惊吓，必须有人出面主持大局。
抵达凤阙轩后，翠枝将许姨娘带着四公子找欧阳夫人，疯疯癫癫地说四公子并非她亲生，而是欧阳夫人生的，被大将军调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云律夫妇。
闻此言语，叶云律和独孤兰息皆大惊失色，他们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
夫妇二人急忙朝着溶梨院赶去。
翠枝跟不上叶云律夫妇的步伐，就转去关雎阁，正好如婳也在，翠枝也将事情的始末简明扼要地告知他们。
兄妹二人脸上同样写满震惊，其表情与叶云律夫妇如出一辙，两人旋即转身前往溶梨院探望欧阳夫人。
花扶疏得知叶松言是欧阳夫人亲生之子，是叶泽霖告诉她的，她同样惊愕万分。待震惊之情稍稍平复后，她也不去考证事情的真假，而是开口询问叶松言的去向：“你们有谁看到小四了？”
叶泽霖这才如梦初醒，发觉已经大半天没有看到叶松言的身影，旋即吩咐下人寻找叶松言。
……
翌日，许飞琼竟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家中病倒的病倒，年老的年老，身怀六甲的身怀六甲，独孤兰息身为家中唯一能够主事的女眷，不仅要操持府中繁杂琐事，还得悉心照料病中的婆婆，同时还得派人四处寻找失踪的姨娘。
数日后，仆人终于在城外的一家道观中找到了已经剃度出家的许飞琼。
叶松言闻讯后匆匆赶往道观，看到了一身禅衣、手捻佛珠的许飞琼。
“娘，您难道真的不要孩儿了吗？”
“你并非我的亲生孩儿，又何来要与不要一说。施主，贫尼法号静空，已经不是你的娘了。”许飞琼一脸平静地看着叶松言，轻声说道。
然而，叶松言却十分的执拗，坚定地说：“在我心中，只有您这一位娘。”
许飞琼微微叹了口气，她轻轻拨动着手中的佛珠，缓缓说道：“言儿，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曾经，我为了嫁给你爹，用尽了手段，就连我那个孩子也是算计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给你的亲生母亲带来了很多伤害。我、你爹，还有溶月姐姐，我们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更是持续了整整一生......”
说到这里，许飞琼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她继续说道：“如今，你爹已经离开人世，我也已看破那些恩怨是非，我也决定遁入空门了此残生。”
叶松言看着如此决绝的许飞琼，苦苦哀求道：“娘，不管怎样，您都是我的娘亲，求您跟我回家，好不好？”
许飞琼无奈地叹了口气，“言儿，缘去缘散，世间一切皆有定数。我已皈依佛门，你莫要再强求。”
叶松言仍不死心，继续劝说：“娘，爷爷他也舍不得您啊。”
许飞琼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照顾好你爷爷。”
说完，许飞琼转身走进道观，不再理会叶松言。
叶松言守在道观门口，久久不肯离去。
叶泽霖与花扶疏寻来时，已是次日午后。
叶泽霖半蹲下身体，和叶松言对视，他看着神色黯然的弟弟，温言说道：“四弟，跟我们回家吧。”
叶松言只看了叶泽霖一眼，家？他哪里还有家？
他的娘亲已经不要他了，他没有家了。
叶松言摇摇头，“我不回，我不回，我只要我娘……”
叶泽霖无奈，抬头看着花扶疏，问她怎么办。
花扶疏叹声，扶着腰躬下身，用银针在叶松言脖颈处扎了一针，这才将人带了大将军府。
……
四个月后。
花扶疏经过一天一夜的努力，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
她满头大汗，几缕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脸色有些苍白，眉间透着疲惫。但当她看到眼前石绿色的襁褓时，眼神中充满了喜悦。
“叶庭满，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初为人母的花扶疏高兴至极，不过看着刚出生的儿子，还是忍不住吐槽：“这也太丑了，像个小老头。”
襁褓里的婴儿小脸通红，皮肤皱巴巴的，头上还有不少白色的胎脂，确实像个小老头。
叶泽霖半蹲着身子，看着这对母子，尤其是稚嫩的婴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满心欢喜：“儿子不丑，刚出生的小孩都差不多。你不知道，他姑姑出生的时候，可比他还丑呢，咱儿子算是漂亮的了。”
屏风后面的孩子姑姑听到这句话，差点翻个白眼，心里暗暗嘀咕：二哥这是在说她丑呢，还是说他儿子丑啊？
花扶疏满脸喜色地对叶泽霖说道：“你等会儿去给祖父报个喜。”
叶泽霖小心翼翼地抱起自己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脸上满是初为人父的喜悦与温柔，他轻声回应道：“我刚才已经让四德去飞院给祖父报喜了。”
说罢，他低头看着怀中可爱的小家伙，眼中充满了父爱和期待。
“你好好休息，我把儿子抱出去给娘和大哥他们看看。”
花扶疏点点头，然后在换了新褥子的榻上躺下了，因为生产过于劳累，在叶泽霖出去后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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