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兰德时间,冬礼日9:00。
距离前哨站发射还有11个小时。
杰拉尔丁·莱特宁走在大街上。
冬礼日的夜晚十分漫长,早上六点依旧是漆黑的夜。
很多人会选择在冬礼日前夜熬个通宵,庆祝新的一年到来。但有的人也会选择在冬礼日当天通宵,去参加官方的庆祝活动,以及各个黑夜教堂的黑夜弥撒。这些习俗在鲁恩有一些地域差别,在贝克兰德本地土着的眼里,冬礼日真正的庆典,应该在今天晚上。
“早上好啊,老伯!今天冬礼日,有没有什么特惠活动?”
“什么?特别菜单还贵了一些?那算了。”
“嗨!老婆婆,你做的粮食罐头好香,比超市里黏糊的营养膏好吃多了!给我来一个,配上纯净水。”
“谢谢!再见!老婆婆,冬礼夜快乐!”
要说工厂里生产的营养膏,是工业科技的产物,那这些热腾腾的粮食罐头,算是民间的智慧。
据说,在营养膏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的时候,经济拮据的工人阶级会去搜集各种食材,混着面粉与米,日的一声打成糊糊,放进一个个小小的容器里封装好,作为每天的食粮。
工厂里的伙食极度恶劣,又不安全,还要收费。有些财阀资本家会在伙食中偷偷加兴奋剂或成瘾性药物,以此进一步压榨劳工的生命力。
相比之下,粮食罐头是自家做的,既可以保证食品的安全,又能在有限的选择中尽可能地满足自己的偏好,是更加经济实惠的选择。
现在,在一次次奥古斯通王室的法令与一次次工人阶级暴动后,这种极端的财阀资本在明面上已经消失了。
但作为调查记者的杰拉尔丁心里清楚得很,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是转移到了公民识别系统看不见的地方,继续恶劣地延续着。
粮食罐头作为这些血腥历史的铁证,在明面上流传下来,成为一种贝克兰德街头小吃。
杰拉尔丁撕开饼干盖子,滋溜滋溜边走边喝里面的粮食糊糊,最后连带着可食用容器一起吃掉。
这种粮食罐头,经过几百年的演化,已经提炼出了各种美味又便宜的配方,还能借着信息时代的光,用各种各样的香料调味,并且使用一些廉价的天然食材做成的可食用“罐头盒子”,和当年苦命人的奢华套餐大相径庭。
外面的壳子吃起来像面包和饼干的结合体,里面的糊糊粘稠饱满,质地更像粥品,喝完糊糊,吃掉被糊糊浸润的外壳,算是一种普通又便宜的天然风味。
虽然听上去依然很命苦。
杰拉尔丁很喜欢这种粮食罐头,经常用它当早餐。报社里不提供餐食,到处跑动的她一般很难有时间去安稳地享受一顿天然食物,大多靠营养膏度日。
营养膏虽然风味繁多,但始终比不上天然食物的快乐。
一大早来一杯热乎乎的糊糊,整个人在寒冷的冬礼夜中一下子变得暖融融的。
更重要的是,这种好吃的“粮食罐头”,总是会让她想起以前的军旅时光。
军队的单兵罐头难吃到一定境界,与其说是在进食,不如说是纯粹的求生。
是回忆,是庆幸,更是警戒,是一把时不时刺穿脑髓、提醒自己永不忘记的尖刀。
冬礼日下雪才是最完美的,今年也不例外。杰拉尔丁穿梭在稀薄的雪花中,像是一个普通游客,却不一会儿,从公民识别系统的视野里消失了。
几经波折,她走到一个死角,从衣服中掏出一块功能强大的电子配件,悄悄塞进墙壁上的一条砖缝里。
接着,杰拉尔丁来到了一家黑网吧,挑了角落的特定位置,熟练地在电脑上找到一个隐秘的专属聊天软件。
这个logo杰拉尔丁太熟悉了,每次他们接头的时候,都会出现这个logo。
也许是一个软件,也许是一个终端,甚至还可能是一个过于古老的电子打字机。
只要有这个logo在,就代表她找到了对的人
通过这个软件,只能联系到一个人,并且用之即毁:
电子幽灵可瓦乌。
【好久不见,幽灵先生,你要的冬礼夜礼物已经放到今天的位置了,记得去取。】
凭着多年的交易经验,杰拉尔丁还是决定以问候开头。
【谢谢,记着小姐,冬礼夜快乐(*^▽^*)】
【我的冬礼夜礼物呢?】
【叮叮!你要的情报刚刚发到你的终端上了,请记得查收(^-^)V】
【最新发现!不过你要的东西,真的很难找……o(╥﹏╥)o】
【这也代表着,你的选择会很危险,你确定需要我继续查下去吗?-_-||】
【当然确定了,东西不会少你的。】
【那么合作愉快!(●′3`●)】
关闭窗口,整个聊天软件在电脑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相应的,终端收取到了一份神秘邮件,显示在杰拉尔丁的视野里。量子速读后,她立刻将其拷下至封闭硬盘,让情报离开万恶的互联网。
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完美的交易。找准时机,杰拉尔丁在人们的注意力盲区之间离开黑网吧,在九曲十八弯之后,又一次回到了公民识别系统的视野里。
雪变得大一点了,稀稀拉拉地下着,渐渐在空中有了存在感。
看着逐渐变得热闹的街道,杰拉尔丁突然感到一种没来由的陌生感,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着她与这个世界之间。
回家立刻进行调查,有些过于索然无趣了;大清早去报社里,啥也不干,就在那里干坐着,也有些尴尬;冬礼夜弥撒还远着呢,各个黑夜教堂都在收尾昨天的黑夜弥撒,这个点还是先别打扰他们了。
埃姆林医生?据说他现在当了代理院长,应该忙得飞起来了,不会有时间接受她“妙手回春”的锦旗。
伦纳德警探?那一个家伙纯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一个自动进行工作学习、维持生命体征的机器,虽然现在感觉有什么小小的生命力在他的齿轮中探出嫩芽,但杰拉尔丁还是觉得,现在的伦纳德警探依然不会明白“冬礼夜快乐”的含义。
可瓦乌幽灵?刚刚已经见过了,现在不知道在哪,也许就在自己的终端里看着乐子。
杰拉尔丁忽然不知道,这个冬礼夜该去哪里了。
今天的主线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然后呢?
她茫然地站在路口,最后又漫无目地晃过路口,在雪中游荡着。
劳动的人们在招呼过往的客人,空闲的人们在家人陪伴中酣睡,奔波的人们正朝着目标一往无前,祈祷的人们正念着愿望虔诚参拜。
太阳还未睡醒的早晨,这一刻,她一人在雪中漫步。
没有原因,没有陪伴,没有目的。
就这样,享受着难得的茫然与熟悉的孤独。
一个男士和她擦肩而过,杰拉尔丁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男人的奇怪之处,下意识地往回身后一看。
那是个捂得很严实的兜帽男人,他背后一个笨重的棺材,很吸引路人的视线。
棺材很笨重,但尺寸看上去很小,真比划起来,也就只能塞下十岁的小孩,还是身材比较小的那种。
不过它看上去很厚,虽然有些地狱,但是如果挤一挤,估计能塞下两个十岁的孩童。
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窥视,那男人回头,对上了杰拉尔丁的眼。
于是整个城市开始旋转,所有声音开始拉长,暴风雪吞噬着所有存在,只带来无穷无尽的白。
杰拉尔丁双目失神,无力地跪在地上,又像一个破布娃娃般倒在地上。
“帮我……叫伦纳德……”
最后一句话消失,世界在她的意识里破碎。
再次睁眼时,她又来到了那一座重复无数次的噩梦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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