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胤祯下旨雷厉风行，太后一众根本来不及阻拦。
苏朴森立刻带人离开了乾清宫。
宴会继续，太后早就已经失去了玩乐的兴趣。
及至花妃和凤绾绾的册封礼过后，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勉强接了花妃的敬茶，便找了个借口出了乾清宫。
心中气闷，也不愿意坐辇轿，只是在辛嬷嬷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准备去御花园透透风赏赏花。
然而，才刚漫步了一会儿，后面就跟来一串焦急的脚步声。
一道低低的声音在后面追着叫。
“母后。”
“太后，是皇后。”
辛嬷嬷低声提示。
太后止住脚步转头看去，只见皇后一手提着长而厚重的裙子，一手扶着松春的手腕，急急赶到她面前。
呼吸都有些喘。
一见到太后，她就紧紧抓住她的手，面露哀求。
“母后，救命！救救儿臣……”
“住口！亏你做了这么久的中宫之主，后宫典范，遇事怎么还这么毛躁躁的？这般沉不住气！”
太后厉声喝断她。
皇后立刻惊醒，死死咬住唇瓣，再也不敢说话，强压着心头的担忧和恐慌，跟在太后身后亦步亦趋。
及至到了御花园，松春和辛嬷嬷默契地挥退了宫女太监，随后二人也远远守在旁边。
四下无人，视野开阔。
太后这才徐徐开口。
“今日之事，你也插手了。”
“是，母后，但儿臣原本只是想帮曹贵人一把，哪知道……”
哪知道事情居然还有变化，让人始料未及。
“蠢货！残害皇家子嗣这种事情你也敢插手！哀家原本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因此许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如今你的胆子这么大！”
太后勃然大怒，厉声呵斥。
“给花贵妃的镯子塞麝香也就罢了，你现在竟敢帮曹贵人杀害公主！哀家看你真是失心疯了！”
“是，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甘愿被母后狠狠责罚。”
皇后立刻跪下来，手指却轻轻抓住了太后的衣角。
“可是母后，当初平嫔送给花贵妃的那碗鸡汤不就是辛嬷嬷亲手炖的吗？”
“放肆！你还敢跟哀家犟嘴！”
太后激恼，一巴掌挥过去，皇后来不及避开，这一巴掌甩在鼻子上。
一股鲜血立刻从皇后的鼻端涌出来，沿着嘴唇流下来，砸落在正红的牡丹服上。
艳红的牡丹平添了几分明艳。
皇后直直跪着，任由鼻血长流，却彻底冷静下来。
“母后，儿臣错了。”
“花贵妃的孩子已经顺利出生了，她也已经是花贵妃了，好在她生的只是女儿而已，有本宫的宜欢香在，她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可是丽常在不同，她身份低微，没有做大将军的哥哥，不足为惧，况且凤寻鹿已经五岁了，皇家子嗣本就单薄，不能随意折损！
何况，那曹贵人墙头草一只，原就是最下贱的玩意儿，你居然蠢到为了她暴露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太后把手中帕子砸在皇后怀中，皱着眉头。
“把脸擦了！”
“谢母后！”
皇后接过帕子，珍而重之地放进袖子，随后又取出自己的帕子擦了脸，止住了血。
太后目光这才稍稍缓和。
“罢了，咸福宫的事你就别忧心了，哀家会替你处理干净，只一点，以后再也不许你做这样的事。
若还是如此，皇后的位置莫说你自己保不住，便是哀家，也不许你坐了！”
“……是，谢母后，母后，还是您最疼儿臣。”
皇后身体微微一颤，深深跪拜，声音已然哽咽。
太后眼底闪过一道无奈和厌恶，随后沉声又叮嘱。
“前段时间便叫你在坤宁宫静心，什么都不许做，你到底还是不听话，今天便罚你为哀家抄二十遍心经吧，去吧。”
“是，儿臣谨遵懿旨。”
皇后又磕头，在松春的搀扶下，领命去了。
太后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突然一阵泄气，身体一晃。
好在辛嬷嬷反应极快，稳稳扶住她，柔声道。
“太后，您为皇后为这个后宫操劳太多了，也得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但凡她能聪明一点，像当初的珲芳一样，哀家何至于如此心累？”
太后揉了揉发困的眉心，幽幽叹息。
辛嬷嬷及时送上香囊。
太后深吸一口，精气神瞬间好了很多，在铺了垫子的矮石凳上坐下。
辛嬷嬷便笑道。
“珲芳皇后聪慧心善，通透玲珑，只可惜福薄了点。”
“确实福薄，也是落在她心善这一点上，她若是能匀了衣琇一半的心狠，或者匀一半的聪慧给衣琇，那哀家就能省心了。”
太后抬眸望着园中还未曾绽开芳华的一片郁郁。
又是一声低低叹息。
“偏吴亚氏这几年人才凋零，统共才几个女儿家，要不就是资质实在平庸，要不就是年纪还太小，竟是一个也挑不出来的。
不然，哀家早就换了人替代衣琇了。”
“奴婢愚见，上次敏余大人与太后提起的人儿倒是不错，太后不妨找机会召进宫来，仔细调教一二，皇上一准喜欢。”
辛嬷嬷悄声提议。
太后的脸颊可疑地红了一片，眼底也浮起了盈盈的笑意，却又很快隐去，略一沉吟。
“从哀家这里出去，总是不妥……哀家冷眼瞧着，自打花贵妃生了这纯禧公主，皇上竟像是变了个人，屡次忤逆哀家，若这人是从哀家这里送过去的，他未必肯要。”
“皇上最近是有些不对劲，对花贵妃母女简直是专宠，竟像是中了魔一般，不肯听太后的话，连带着对十七爷都不亲密了。”
辛嬷嬷点头。
太后的眉头皱得更紧。
皇上，可不就像是中了魔一样了吗。
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天凤绾绾那个怪异的眼神，后背陡然冒出一股寒意。
眼看着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辛嬷嬷赶紧转移了话题。
“太后，自皇上登基以来，还未曾选过秀，不如将这事办起来，让敏余大人推荐的孩子趁着这条道进来？”
太后的眼睛亮了，笑着看向辛嬷嬷。
“辛因，你才是哀家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于是当天傍晚。
要选秀的消息就传遍了六宫。
彼时，花贵妃正抱着凤绾绾在翊坤宫与已经被新封为丽贵人和明心公主的凤寻鹿母女俩说话。
丽常在拉着凤寻鹿跪谢花贵妃。
“今日鹿儿能够重获新生，洗净清白，得一个公道，全是仰仗贵妃娘娘，臣妾带鹿儿叩谢贵妃娘娘大恩。”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臣妾回到宫中发现内务府将臣妾所居的偏殿收拾了一番，臣妾知道虽然是皇上下的令，可说到底，还是沾了娘娘您的福气。”
丽贵人和凤寻鹿都不肯起来。
花贵妃便亲自伸手将二人扶了起来。
“这些都跟本宫无关，都是你们娘俩自己挣来的福分。”
她抱紧了怀中的凤绾绾，心道：你们谢错人了，你们沾的明明是绾绾的福气，要不是有她在，今天这么大的事情我可兜不住。
毕竟，她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耐。
就在此时，素枝快步走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主儿，太后那边传来消息，要选秀。”
听到这个消息，花贵妃和丽贵人脸色都是一变。
凤绾绾正握着拨浪鼓乐得格格笑，听到素枝传递的消息，小肉手一把捏住了拨浪鼓的手柄。
语气里却透着一股隐隐的兴奋。
【可算是要选秀了，我期盼很久的女主真姹，终于要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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