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茶二人和莉亚一起踏上了前往卡索城的列车。车头吐着黑烟行驶在辽阔的原野上，时速60公里，两边直挺的树木在均匀的“哐且”声中向后掠去。车厢内没有其他人，茶茶坐在窗边兴奋的吹起口哨。高兴的样子，宛如星期五下午参加春游的小学生。
“传说中，吸血鬼惧怕阳光，可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影响。”阿雪好奇地问。手肘半撑着脑袋靠在木质的桌边，背景的绿色悠然晃动，文艺的气息扑面而来。
“很久以前是这样的，冬日清晨的阳光也足以让一只存活百年的吸血鬼瞬间灰飞烟灭。后来，有一位痴迷吸血鬼的人类炼制出一种叫隐灵的药水，改变了这一状况。隐灵能在白天压制吸血鬼的本性，让他们得已在阳光下生存。”莉亚嘴唇翕动，绯红的眸子望向阿雪，“而我，则是因为活得太久，对阳光产生了抗性。一些强大的纯血贵族也和我一样，不受阳光的影响。”
“白天当人，晚上变回吸血鬼，听起来不错。”阿雪说。
“是的。但不能长期服用这种药物，白天压抑本性的吸血鬼，晚上会变得更加凶残。”莉亚说，“许多新生的吸血鬼无法控制自己的本性，过分依赖隐灵，很容易暴露身份导致毁灭。”
“有没有白天晚上都服用隐灵的。”茶茶的视线移回窗内，加入阿雪和莉亚的对话，“这样就可以整天都变回人类了。”
“变回人类有什么好处？”莉亚反问道。
“比如，可以在亲人面前保持原来的样子。”茶茶天真地说，“总有不小心变成吸血鬼的倒霉蛋呀。”
“可是，他们最终也会因为本性压抑太久，酿成惨剧发生。”莉亚肯定的说，整个身形笼在红斗篷里，看不到表情，隔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或许会有吸血鬼拥有这种永恒的自制力吧。只是我不知道。”
“莉亚为什么选择吃素呢？”阿雪又问。
“一开始的时候是不想被朋友讨厌。”莉亚说，“后来发现吸血鬼每天都只能吃同一种食物，实在有些凄凉。在我活着的上千年岁月里，一直在尝试寻找血液的替代物，味道能够接受又不会吃完腹部绞痛。我听说，东方有个国家能够将血液烹制成美味的食物，羡慕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惜横跨大海，我没办法尝到了。”
“这个阿雪擅长。”茶茶说，“等明天下车了，她可以教你。啊，说得我都饿了。”
“真的？”莉亚两眼放光。
“当然是真的。”提到食物，茶茶也两眼放光，“什么毛血旺，血豆腐，红血肠，猪血糕，烧猪血，绿波猪血汤，酸菜炒猪血，还有鸡鸭鹅牛羊血粉丝，入口即化，香嫩适宜，不行，我得去餐车看看。”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像吸血鬼？”莉亚感叹说，“该不会这就是你们俩比普通人厉害的原因？”
“对呀。”茶茶笑得牙不见眼。她甚至觉得让阿雪在这个世界开一家吸血鬼餐厅，专门烹饪血制品都能够大卖。
“你的那个朋友，是被封印在海底的那个吗？”阿雪问。
“是啊。”莉亚说，“之后还要请阿雪不吝赐教。等把她救出来，我们就能一同吃到美味的食物了。”
三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愉快地度过列车上的无聊时光。从莉亚的口中，茶茶了解到，吸血鬼除了阳光以外，还有另外的天敌。狼人，女巫，炼金术士，部分手持镰刀的吸血鬼猎人，都有足够的能力让普通的吸血鬼随时毁灭。据说，极少数强大的女巫还能让吸血鬼死上数次，尽兴后才会让它们回归死亡。人类的数量远多于吸血鬼，即使这些天敌因为天赋原因数量稀少，也足以超过吸血鬼数量的总和，这也是它们不愿意暴露身份的原因。有时因为领地争执，它们还需要防备不怀好意的同类。至于被吸血鬼袭击过的人类，死后也不一定会变成吸血鬼，和传说中一样，他们需要在死前吸收吸血鬼的血液，才会在死后转化苏醒。
中午的时候，茶茶又溜进用餐的车厢点了一份沙拉。拿到手才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茶茶严重怀疑是用剩下的原料胡乱堆放到一起，连切都懒得仔细。她还得自己手动搅拌。可怜兮兮的望着阿雪。阿雪变魔术般递给她一个小蛋糕。
“还是阿雪好。”茶茶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蛋糕的外形精巧可爱，莉亚看着茶茶大口啃食的香甜劲，忍不住也问阿雪要了一个。不料没过两分钟，腹中传来剧烈的疼痛。说完抱歉就吐到一边了。
“感觉在血里下毒挺容易啊。”茶茶感叹说。
“不好意思，我浪费你们的食物了。”莉亚腼腆的捋了捋头发，“血里下毒也只能对我这样的有效了。要知道，大部分吸血鬼都是直接开咬的。”
列车行驶到下午，早上的新鲜感逐渐退却。机车的锅炉沉重的喘着粗气，拖着十几节车厢缓慢的绕在山间。白雾升腾着看不见远方，茶茶被车厢的抖动颤到腿脚发麻。好在坐车的人少，一个人独占一排位置，闭上眼睛睡大觉。
“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动，车头的烟囱冒出一连串发亮的火星。列车遇到状况，两人一鬼被迫下车。
夜色降临，列车长摸着胡子来回踱步，列车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心急的乘客坐上经过的马车。茶茶想去车头看看，又被阿雪摇着头拦下。天上下起小雨，又等了一个小时，列车长告诉大家恐怕还要等上两天，剩下的几位也陆续离开。
“如果我没记错，翻过这座山，有一处我的宅邸。”莉亚说。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茶茶立刻来了精神。一边羡慕吸血鬼活久了，哪里都有不动产。
“只是，”莉亚有些犹豫，“这处宅子，我大概二十年没去过。”
尽管如此，她们还是朝着莉亚的宅邸出发。茶茶又冷又饿，为了更快到达目的地，交换意见后，阿雪放出白泽。今晚没有月亮，繁星隐没在云层里，天上空荡荡的。茶茶掏出指星笔，照亮前行的山路。白泽飞驰在林间，跟上莉亚奔跑的速度，山风呼啸着，寒气仿佛把光也阻隔了。偶尔传来几声呜咽的鸟叫，给苍茫的森林增添几分肃杀的意味。
跃过分岔路口，莉亚蹭地跳到树上，树干激烈地摇晃着，落叶在空中乱飞，下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只肥硕的大鸟。
“今晚的晚饭。”莉亚说，“肉归你们，血归我。还要拜托阿雪帮忙做饭。”眼中因为期待闪着红宝石般的晶亮光泽。
“好。”阿雪硬着头皮答应。事实上，对于血制品，她一向有些抵触。她不愿意杀生，更不喜欢那股血腥的味道。以前烹饪动物的血液，不过是因为那是必要的食物。未来不确定，她必须节约。等会儿还是按照老规矩让茶茶动手吧。抬眼看到茶茶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模样，阿雪不自觉地打消念头。
莉亚把自己的红斗篷脱下来递给茶茶，继续在前面带路。茶茶呵着白起将毛茸茸的红色帽子戴上。和阿雪一起驱使着白泽深深浅浅的又跑了一段距离。
“就是这里了。”莉亚的语气无比确信。
但她们都清楚的看到，本应废弃的房间里透着暗淡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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