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万全之死，对杜世安打击很大，肉眼可见地极速衰老。
没两日，杜世安的头发都全白了。
万全死前的口供，将杜世安牢牢钉在同犯的耻辱柱之上。可任凭皇城司的人如何严刑拷打，杜世安始终未认罪！
“我杜家行商多年，从未在药材上做过手脚！我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认！”
杜世安被打得皮开肉绽，一把年纪禁不住如此折腾，几日下来便只剩一口气。
他是个聪明人，从杜若仅有的几句话中，便猜出二房有些不妥，但他并不知二房究竟做了些什么。
实际上，连杜若都不确定，二房是参与其中，还是说，只是明哲保身。
这里头的道道儿太多了。
当日大理寺来得如此之快，二叔要求父亲情急之下写得分家文书，究竟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相信杜世安心中也有疑问，只是，他们二人兄友弟恭多年，他难以相信二弟会做背刺他的事。
他很后悔，没有让李管事早早将杜若两兄妹带去乡下庄子避一避，连累他们一同遭罪！
“爹对不起你们！”
“爹，您别这样说。您这么些年既当爹又当娘，将我和衡儿带大，实属不易。”
杜若的前身从未感受过何为父爱，却在杜世安这里感受到了父母亲情。
她内心深处着实羡慕杜若，有这样恩爱的父母曾温柔过她的生命，难怪她性子柔软，不似苏柔那样剑拔弩张。
可好人，却总是不长命。
杜若蹲坐在阴冷潮湿的牢房之中，看着面如死灰的众人，脑子快速旋转。
眼下唯一的指望，就在四皇子身上了。
那日在大理寺，四皇子曾说过，有消息便派人去杜家告知她，现在，就盼着他能够还记得这件事。
贵人事多，怎知他当日是随口一说，还是真当一回事了呢。
但若是他的人去过杜府，就会知道杜若等人已被皇城司带走，身陷牢笼了。
死马当活马医，没有其他指望了。
“保佑！保佑！”
颜值即正义，四皇子千万要对得起他那张正义的脸啊！
“阿姐，你在叨叨什么呢？”
“阿姐在求菩萨保佑呢！”
颜值菩萨。
“那阿衡也求。菩萨，保佑我爹和杜家早日洗脱冤曲，保佑！”
“哟~来新货了啊！哥几个~”
一个狱头模样的人经过杜若的囚牢，被杜若的美色给惊住了。
虽身着男装，可鬓发散乱后，却难掩清丽气质，惊鸿一瞥，艳压群芳。
这可比花楼里的姑娘好看多了！
“哥几个，快来，这是个女的！”
“你……你们要干什么？”杜若心中一寒，故作镇定，身子却不由自主向后退。
“嘿嘿，干什么，来了这都是戴罪之身，让哥哥我好好审审你！”狱头发出淫笑。
“是，把头！”
“放开小姐……”半夏想要从狱卒手里护住杜若，却被狱卒狠狠推倒在地。
茯苓与狱卒厮打在一起，可饶又几分功夫，耐不住对手人数众多，落于下风。
阿衡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拼死咬住狱头攥着杜若的脏手，迫使他不得不松开。这下可把这群狱卒给惹毛了。
“今天老子就是弄死你，也不过是踩死一只蚂蚁！”
“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
狱卒们跟疯狗似的，逮人就揍，那几个丫鬟小厮在牢里早就吓破胆，哪里还是这些人的对手，没几下便都被打地头破血流。
“住手啊！住手！”一牢之隔的杜世安看到遍地惨烈，吐了好大一口血。
杜若已经被几个狱卒围在西边角落，那个把头得意地啐了口唾沫，准备撕扯她的衣裳。
她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手中攥着银钗，左右挥舞试图护住自己的清白。
“放肆！”
狱卒大惊，“司公！”
“司公来了！”
不知何时，皇城司使魏成竟来了，背后还站着几个生面孔，簇拥着一位贵气不凡的公子。
公子幽幽开口：“皇城司如今竟对嫌犯的女眷上下其手了？”
语气淡然，不怒自威。
魏成立马跪下请罪：“四皇子恕罪！都是老奴御下不严！”
“此等做派，司公，如何对得起陛下的托付啊？！”
“是是是！都给我滚下去！”
魏成给这几个惹事的狱卒一个凌厉的眼神，几人立马屁滚尿流地逃了。
四皇子虽不悦，但也不希望因此与皇城司翻脸。他看了一眼杜若，心中一抽。
鬓发凌乱不堪，胸口衣物已经被扯开一大口子，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肌肤，神情更是惊魂未定，眼睛还挂着余泪。
四皇子向跟随来的侍从使了个颜色，侍从立马拿了件披风，将杜若护住。
菩萨显灵了！
杜若犹如添了一道屏障，定下了心神。
太险了，只差一点，今日她便要葬送清白在这了。
“杜姑娘。”
四皇子向杜若微微颔首，眨巴了下眼睛，示意她不要怕，一切有他在。
“司公，圣上的口谕，刚刚你可曾听清了？”
“是是！老奴听得明明白白的！”
“那怎么做还需要本王来说吗？”
“放！马上放！立马就放！四殿下您放心，马上便让人送杜姑娘等人回去。”
魏成眼角瞥了下杜若，这杜家丫头不得了啊，什么时候攀上的四皇子？
早知道有这档子事，当初就没必要趟这趟浑水了。
杜若有些不解，怎么……轻飘飘一句话，她们变没事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转向二皇子。
二皇子清了清嗓子，对她说道：
“圣上仁慈，杜世安虽与万全有同谋之嫌，但念其子女年幼，不予羁押。杜姑娘，快谢恩吧！”
她不知道，为了这道口谕，他可是在御书房门口候了两三个时辰，磨破了嘴皮子。
这突如其来的恩赐，让杜若等人重获自由，众人都高兴地跪地谢恩。
可杜世安仍旧要羁押在皇城司待审，毕竟万全的口供铁板钉钉摆着呢。
只不过有了四皇子这层关系，相信皇城司对杜世安也不会再暗下狠手了。
杜世安此刻比自己获得自由还高兴，他老泪纵横，对着杜若催促道：
“若儿，快带大家走。走得越远越好！”
他无暇问杜若为何会认识四皇子，只盼着姐弟俩走出这牢里再也别回来。
逃离这皇城的旋涡。
“爹，你挺住！女儿一定会找出证据救你的！”
“傻女儿，不要管我！你快走！快！”
杜世安生怕这道赦令会消失，恨不得推着杜若等人赶紧出去。
他的心里明白得很，万全没了，死无对证，摆明了是有人想借着万全的事一并将他除掉。
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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