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萧以祸蓦然间瞪大了双眼，难得的看上去有些笨拙和慌乱，声音也略带急促，带着一副林乐知疯了的神情道：“胡…胡说什么！”
继而，他目光微微旁移，略带闪躲地小声否认道：“谁跟踪你了，恰好同路罢了。”
话虽如此说，可那躲闪的眼神和不太自然的语气，却分明出卖了他。
虽然林乐知话锋转的极为突然，打的萧以祸措手不及，但他故意皮的这么一下，让萧以祸的情绪不再那么僵持和沉闷，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局促和疏离感。
“放心吧，现在怀风村一案闹得人尽皆知，还惊动了远在京城的官家，此次寻宝不成，想来他们短时日内不敢再有什么动作，而且……”林乐知笑了笑，不以为意道：“若姜怜安死了，大家一定会对此事更加猜疑，怀疑他们的真实意图。”
“你倒心大。”
“不是我心大。”林乐知看向萧以祸坦言道：“是你想的太多了。轻松一点，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了，不妨顺其自然。那些真心相待于你的朋友，可不会希望你放弃自己。”
“你又在乱说什么！”
“自然是说的真心话，我也希望你活着。”
听及，萧以祸的神情有所凝滞，眸色细微摇曳，似在思忖林乐知话中的真实性。
“好了，回归正题。”林乐知神情归于严肃，眸色有些许犹豫道：“我不仅怀疑众将士所中之毒与严经义所中之毒一致，更怀疑……”
“什么？”
林乐知几度张口，但最后还是轻吐了一口气道：“我还是先证明给你看，众将士所中之毒与严经义之间的关联吧，你仔细看着。”
“你干什么！”
萧以祸的眸色拧紧，但问出话来的同时，林乐知已经毫不犹豫的用他给的那把小刀划伤了自己的手指，继而将从指尖流出来的血分别滴入了两个竹筒之中。
竹筒并不高，也不粗，比瓶盖略大一些，说是个小竹碟怕是更为贴切，只保留了关节处向上一点，像两个培养皿。
因为划伤的伤口不大，所以在过了一会后，血液便往外流的少了，林乐知还又往外挤了挤。
“这些蛇死了有好些天了，还有这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
林乐知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东西，有些拿捏不稳的神情，轻声说道，继而将收集来的毒牙，还有那根针，分别置于了两个小竹碟之中，神情带有凝重和认真。
林乐知也是抱着一试的态度，不知道能不能起效果。
不过，他在林间寻蛇时，刚好遇到一条尚未死透的蛇，他此刻更担心的，是那根针上的毒是否还有效果。
好在。
在刚接触毒牙和针尖的瞬间，竹碟里面的血液便起了反应，放入毒牙的那边的血液由深红色，变成了浅红色，而接触了细针的那边，变成了黑红色。
“再等等看。”
见血液发生了变化，但林乐知却如此说，让萧以祸有些不理解，但还是听从林乐知的静静等待着。
在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两边都变了色，一浅一深的血液，开始上下分层，两边的血液虽然颜色仍不一样，但上层却要清亮一些。
两边的颜色不一样，且两边都出现同样的分层情况。
足以证明。
杀死严经义和众将士的毒中都混有蛇毒。
在看到这个结果时，林乐知紧着的情绪才好像放了下来，但眼神依旧十分凝重。
“肖煦。”
林乐知看向萧以祸，眸色动摇，但还是如实说道：“你曾跟我说过，浮生醉之毒，不足以取走你的性命。你的师父，在为你诊治后，说你的体内还有一道别的毒。而此地的花，又能解去你身上的一部分毒。”
说着，萧以祸也好像想到了什么，眸色细微拧紧，置于桌上的手，骤然收紧，但却并不言语，周身的氛围也随之变得压抑、沉重。
林乐知接着道：“我怀疑……你的阿娘，同样也身中此毒。”
萧以祸良久都没有说话，双手越攥越紧，攥的骨节处泛白，双手颤抖不已，隐约还能够听到手不断收紧的咯吱声。
“……肖煦。”
林乐知抓住萧以祸颤抖不止的手，眼中带有担忧和关切的唤道。
萧以祸似被唤回了神，但眼中却还是震荡不已，难以平静下来，眼眶发红看向林乐知问道，声音沙哑、颤抖而又带有一丝哽咽，咬牙道：“所以……我阿娘…不…是…自缢…而亡……，她不…是……畏罪…自杀……她…也…不怪我……”
萧以祸的说出的每一个字，似都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句话断成了好几段才说完，看着林乐知的双眼中满是渴求。
欣妃在萧以祸五岁生辰那日离世，是萧以祸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耳边日复一日的谣言，竟真让他动摇了。
就这一点点的动摇，便足以压垮他心中的坚信。
他也怕，母妃是因他生来是个不祥之人，致使母妃跟父皇生出嫌隙、断了情分，因而母妃恨极了他，所以才选择在他生辰之日离世，来惩罚他。
害怕，母妃真的是被他克死的。
他得用尽多大的力气，才能不去想，不去这么认为，坚定母妃是遭人陷害，而非被他所害死的。
这一点。
林乐知怎么会不清楚，有多难。
林乐知眼含心疼，握紧了抓住萧以祸的那只手，眸色带有肯定，语气温柔道：“嗯，虽然这目前都只是我的推测，并无实证。但我相信，你的阿娘从未忘记与你的约定。所以，她才要将真相通过手帕告诉你，只为让你知道，她从未想要离开你。”
………
在得到林乐知的安抚过后，过了良久，萧以祸才渐渐缓和、平静下来，看着林乐知眸色满是感激道：“不管你的推测是否准确，谢谢你，告诉我了另一种可能。”
林乐知见萧以祸的情绪有所好转，脸上浮现出一抹放下心来的笑容。
随即，萧以祸的眸中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流露出一抹冷冽与决意，他看向桌上的两个竹碟。
随着时间过去的越久，血液的分层现象愈加明显、可观。
少顷，他还是抵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你不是只问了清川，中蛇毒致死与缢亡的相似之状。是从何得知，蛇毒接触到血液会发生这种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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