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悄然滑落，
将鸣龙谷内靖安军的临时营地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山谷两侧的峭壁，在月色下像是巨兽轮廓，影影绰绰。
营地内，营帐排列得整整齐齐，
在黯淡月光下，宛如连绵起伏的黑色丘陵。
主将营寨坐落在营寨中央，轮廓格外突出，
其上靖安军旗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发出簌簌声响。
营地四周，火把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与清冷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巡夜的军卒身姿如松，他们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中忽明忽暗，目光穿透夜色，紧紧盯着谷外的黑暗。
他们的铠甲在微光下闪烁着点点冷光，充满肃杀！
虽然夜晚是双方休战的时间，
但不论是靖安军还是蛮国西南大军，都不曾放松警惕，
还会派人在外游弋，只是不轻易交手罢了。
此刻，一队骑兵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径直冲入鸣龙谷，剧烈的马蹄声毫不掩饰，
哒哒哒的声响在山谷内回荡，惊起了不知多少飞鸟。
但，处在睡梦中的靖安军卒，对此没有丝毫反应，呼噜声甚至从未中断。
在战场上，休息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在人数较少的靖安军中，尤为如此，
所以他们早就练就了一副，不论外面昏天黑地，他们依旧能够熟睡的本领。
赶回的斥候匆匆前往中军营寨，向志峰翻身下马，甩了甩身上的血迹，径直迈入营帐。
营帐内灯火通明，只是略显黯淡，一道高大且壮硕的身影立在地图前，抄着双手，皱眉深思。
听着身后动静，壮汉回过头来，露出了曲州都指挥使司佥事、乔刚的脸孔。
“如何，草原人还是那般活动频繁？”
话音落下，向志峰眼中闪过浓浓的疑惑：
“回禀大人，草原人即便到了夜晚也不消停，防守依旧严密，但.....”
“但什么？”乔刚脸色凝重，沉声发问。
向志峰酝酿了片刻，仔细思索着草原斥候的古怪，沉声开口：
“大人，卑职发现草原斥候的巡逻路线极为诡异。
以往他们巡逻，虽有一定规律，但也会根据情况灵活变动。
可从三日前开始，他们似乎完全遵循一套固定路线，像是刻意在回避某些区域。”
乔刚眉头一皱，眼神愈发锐利：
“哪些区域？”
向志峰上前一步，手指向鸣龙谷北侧的一片区域，说道：
“就是此处，牛背岭。那片区域地势相对平坦，且有密林，容易藏匿兵马。
在五日之前，他们的斥候总会在那一带重点巡查，我等也与其做了多次交锋。
可这几日...卑职多次命斥候注意此地，竟未见到一人前往。”
乔刚盯着地图，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其中缘由，问道：
“除了巡逻路线，还有其他异常吗？”
向志峰微微点头，接着说：
“大人，还有一事。
卑职与他们的斥候有过时常接触，以往交锋，
他们即便不敌，也会尽量纠缠，争取传递消息。
但最近这段日子，尤其是这两日，
一旦遭遇我们的人，他们.....”
向志峰眉头紧皱，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他仔细想了想，说道：
“依旧交锋厮杀，但他们似乎弱了许多，
而且...往往迅速撤退，毫无恋战之意，且撤退方式都极为一致，似乎在遵循某种指令，没有以往那般灵活。
像是回到了先前那种水平，没有初次碰到时那般精锐。”
乔刚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你是说...眼前这些斥候换人了？”
“不...大人，没有换人，卑职特意命属下多加观察，在其中发现了不止一个熟面孔。”
“人没换，战力却变弱了？”乔刚眼睛微微眯起，发出一声嗤笑：
“诈败诱敌？”
向志峰回应道：“大人，卑职也有此猜测。
或许...牛背岭就是他们藏匿埋伏的地方，
所以最近一些日子，他们的斥候才有意无意地避开那里。”
而且卑职还留意到，附近的篝火数量似乎比往常少了许多，可营帐轮廓却没有变化，
这会不会是他们故意制造的假象，实则大部分兵力已悄然转移？”
“或许转移到了新修建的营地，又或者转移到了牛背岭。”
乔刚目光如炬，点头说道：
“很有可能。蛮国这次仓促来袭，现在又搞出这样一副姿态，怎么看都像是在故作高深。
传令下去，明日派出精锐斥候，前往牛背岭侦察，一旦发现蛮国军队踪迹，即刻回报。
草原那新修建的营寨也要去看看，
此地距离曲州如此近，草原人还在这里修营寨，到时他们如何运送粮草？莫非是老糊涂了不成。”
向志峰也有此等疑惑，营寨建在这里，必然会有漫长的粮道！
而草原几乎无穷无尽，蛮国斥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人尽数挡住，靖安军只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可以切断粮道，让草原损失惨重。
沉思片刻，乔刚接着说道：
“志峰，除了侦察任务，我们还得做好两手准备。
鸣龙谷的防御工事要加强，多设置绊马索、拒马桩，在各个要道埋设陷阱。
那些峭壁之上，安排弓箭手隐蔽待命，一旦有敌军来袭，确保能万箭齐发。”
向志峰点头领命，作为斥候，他要知道后方的部署，如此才能形成有效的针对探查。
乔刚继续说道：“若是牛背岭或新营地真有大规模敌军，我们便以骑兵突袭他们侧翼，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当然，绝不贪功冒进，营寨以及牛背岭此等地方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敌军造成足够的杀伤，只要能杀掉敌军的人，他们自然衰弱！
至于营地，等衰落到一定地步，营寨自然就是我们的。”
“大人英明！”向志峰赞叹道，
“大人，卑职明日亲自带队去牛背岭侦察，定要探个究竟。”向志峰请缨道。
乔刚拍了拍向志峰的肩膀：
“务必小心谨慎，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撤退。”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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