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他抵达了那座熟悉的冰山。
与三十年前相比，冰山愈发巍峨，
裂缝处的符文流转得更加晦涩，灰色雾气也浓郁了几分。
林青抬手按在冰山上，掌心的金色气运与符文相互呼应，
熟悉的冰缝缓缓开启，露出幽深通道。
通道内壁的玄音符文依旧散发着微弱光芒，照亮前路。
空气中的古老气息比以往更加浓郁，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仿佛在等待着他。
林青迈步走入，身后的冰缝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风雪。
通道不长，片刻后便抵达了玄音古殿。
石殿依旧空旷，正中央的石台上，
无数细小符文交织成半透明的光影，
时而凝聚成人形，时而散作流光，正是那道阵灵。
与上次相见相比，光影的符文流转似乎慢了几分，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林青刚踏入殿内，光影便缓缓凝聚成人形，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笃定：
“武皇，来过了？”
林青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并未向任何人提及武皇现身之事，这道阵灵为何会知晓？
“你怎会知道？”
林青眉头微蹙，神色中带着几分探究。
光影的人形微微晃动，符文流转的速度陡然加快，
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才缓缓说道：
“吾不知晓具体之事，只知道在某一刻，
天地间出现了一股极其磅礴的威压，那威压远超洞府界的承载极限，
就在那股威压出现时，吾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有半刻钟的时间，完全失去了感知，符文也陷入了停滞。
待吾恢复意识时，那股威压已然消失，
而你道基上的裂痕，却已愈合大半，气息也比以往更加深邃。”
林青心中了然，想着武皇这般强大，一道虚影...就连世界都无法承受。
他看着光影，缓缓点头：
“不错，武皇前辈确实现身了，他传承了我守护之道，还助我修复了道基。”
“守护之道...”
光影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符文流转得愈发柔和，
“原来武皇走的是守护之道...”
玄音古殿内，符文流转的微光映在林青脸上，他眉头紧蹙，眉宇间满是疑惑。
武皇那般震慑寰宇的大能，
纵横大世界数千万年，难道竟无一人知晓他真正的道途？
林青抬眼看向石台上的光影，声音带着几分不解
“阵灵前辈，武皇前辈神通盖世，威压足以令天地俯首，他所行之道，为何会无人知晓？”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靖难长刀，刀身微凉，仿佛也在呼应他心中疑惑。
殿内的空气似乎愈发凝重，交织的符文流转速度慢了几分，
光影凝聚的人形微微倾斜，似在斟酌措辞。
“道者，心之根本，魂之归宿。”
阵灵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郑重，
“修士之道，如同自身最致命的破绽，亦如最强大的根基，岂能轻易外泄？”
光影缓缓飘离石台，在空旷的石殿内划过一道弧线，符文拖曳出淡淡的光痕。
“大世界修士亿万，强敌环伺，道途诡谲。
若让他人知晓你真正的道基所在，便等于将命门拱手让人。
敌人只需循着你的道途推演，寻得克制之法，便能在你最得意之时给予致命一击。”
林青心头一震，垂眸沉思。
阵灵的光影停在林青面前，符文闪烁间，似有古老的画面在其中流转，
“武皇自出世以来，便以武立世，以刀破局。
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混沌之中斩邪魔巨擘，
所过之处，皆是以无上武勇与凌厉刀势震慑四方。
久而久之，天下人皆以为他走的是武道或刀道。”
“可武道重杀伐，刀道主锋锐，与守护之道截然不同，难道就无人怀疑吗？”林青追问，眸中疑惑更甚。
“自然有。”光影轻轻晃动，符文泛起一丝冷意，
“大世界那些老怪物，哪个不是心思缜密，眼光毒辣？
武皇的刀虽快，武虽强，却很少杀生，久而久之，便有强者暗中揣测，他所行之道绝非武与刀。”
说到这里，光影的符文流转陡然变得凌厉，
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虽远不及武皇虚影那般恐怖，却也让林青呼吸微微一滞。
“可怀疑归怀疑，谁敢轻易证实？
武皇当年纵横大世界，败尽同辈，镇压上古凶魔，麾下守护的生灵亿万，势力磅礴。
他以武与刀之名行走天下，便相当于霸占了这两道气运，
即便有人知晓他并非此道，也只能隐忍不发，
毕竟，没有谁愿意为了一个猜测，去招惹一位能横压一世的大能。”
林青闻言，豁然开朗，目光中多了几分明悟。
沉默片刻，林青心中又升起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神，让他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抬眼看向阵灵，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阵灵前辈，晚辈若前往大世界，日后...还能回到洞府界吗？”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符文流转的速度骤然放缓，光影凝聚的人形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没有言语。
林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微微收紧，
靖难长刀的刀柄传来冰凉的触感，却无法平复他心中的不安。
若是前往大世界便再也无法归来，即便能变得更强，心中也终究会留下遗憾。
“能，也不能。”
阵灵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依旧平淡无波，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林青耳中，
“若你能在大世界站稳脚跟，修为达到足以撕裂混沌、横渡虚空的境界，
自然可以随时归来，甚至能将洞府界纳入你的庇护之下，让它彻底摆脱玄元宗余晖的桎梏。”
“可若是...”
阵灵的光影微微黯淡了几分，符文流转也带着一丝沉重，
“你修为低微，在大世界挣扎求生，连自身都难保，更遑论横渡混沌归来。
大世界危机四伏，域外邪魔潜伏，上古凶魔复苏，
更有无数修士为了资源、为了道途，不惜大打出手，弱肉强食乃是常态。
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届时，别说归来，就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未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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