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朝着滔滔江水，两边都是苍翠的山峦，水流潺潺以及对面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鸣声。
“最近身体怎么样？”邢岑看向他，眼底依旧弥漫着些许的担忧。
顾衍行看向他，一脸坦然：“你觉得呢？”他话语停顿了一下，才道：“你不觉得我胖了吗？”
邢岑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多此一举，看来他被照顾得很好。
“我很好。你呢？”
“虽然没有在前线，但依旧是教练，身在戎关，总要为它做些什么。”邢岑缓缓道，眸光流转移到他身上：“阿行，其实……我想过如果你没有碰上季归峤，我们就一起留在戎关，为前线培养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可是如今，我也放弃了这种念头了，戎关有我们就够了，你只要完成你哥的遗愿就好。”他叹息了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我也算是完成了顾淮对我的叮嘱。”
“如果没有遇见峤峤，我想我会和你一样。”
顾衍行看着不远处的山峦，然后话语清澈就如同潺潺的溪水声：“像我阿爸，或者跟哥哥一样。”
“别想了，你的身体不允许。”邢岑提醒着，他眼眸看向顾衍行：“阿行，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我希望你活着。”
“嗯，我会的。”顾衍行仰起头，看向山峦，然后转头又对邢岑道：“对了，你让我出来到底是……”
“哦，等着。”邢岑直接跳下了车，走到车子里，打开门然后又关上。
顾衍行依旧坐在车头，就看到他拿着一个紫檀木匣子，四四方方的，是个长方形。
“这个给你。”
顾衍行垂眸看着他手上的东西，眼神有着些许的迟疑：“这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看。”邢岑示意他接过自己手中的东西，顾衍行伸手接了过去，然后不动声色地打开，里面却躺着三枚同样的勋章。
“有你的，听潺的，还有顾淮的，上面发下来的。”
“……”顾衍行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勋章，手指都有些轻微的发抖，他眼神从清澈变得一阵模糊又清晰起来，紧接着声音哽咽：“谢谢。”
“与其把它们留在戎关，我想给你留做纪念。”邢岑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表示安慰。
顾衍行微微颔首，才抬眸，如海一般的眼神弥漫着浓浓的感激：“谢谢邢哥。”
“应该的。”邢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让他振作，然后声音道：“什么时候去看看，我去接你？”
“年后，回去之前。”
“好，到时候给我发个信息，我去接你们。”
“嗯。”
邢岑将人送到了镇上，又开车前往戎关，顾衍行将东西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不紧不慢地往疗养院的方向走。
转眼之间，时间飞逝，在各处的爆竹声中，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烟花是在镇子前方不远处的草坪上放的，各种颜色很是璀璨夺目。
而这一次，季归峤的身边有了顾衍行的存在而显得更加喜庆和开心。
众人都充斥在这种热闹非凡的节日之中，各处都是张灯结彩，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爆竹味道。
年夜饭是彭叔与镇长一同举行的大团圆饭足够与满汉全席媲美。
饭后大伙也没有撤，组织了各种各样的的节目，季归峤和顾衍行与付曼君一行人围坐在一起，栀子依旧弹着她擅长的曲子，悠长又显得欢乐。
众人一边跟着哼唱，一边拍着手掌数着节拍，在夜幕之下，这片乐土充满节庆的味道，伴随着欢声笑语与明亮的篝火，将天空都照亮了半边，氛围一片祥和又欢庆。
在新年倒数之际，顾衍行趁着众人不注意，将季归峤的脸颊掰向了自己，与她盖上了新年之中的第一个吻。
她几乎内心忐忑又极度羞涩到紧张，伸手想要推开对方却被顾衍行明目张胆地一手握住，将人往怀里拥得很近了一些，他将对方的帽子悄无声息地套上，然后将人背对着众人热吻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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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季归峤早早起床去了一趟这里的花市，这里还有几家花店依旧在营业，她买了两束小雏菊，抱在怀里，然后心满意足地回了庭院。
“归峤，这么早？”
“嗯。”
姚婶眸光看向她手里拿着的花，在这里需要祭奠的东西才用的上这种花。
“我做了早饭，待会出门前和衍行一起吃一点。你们是十一点的飞机吧？”
“对，那麻烦姚婶了，我上去喊阿行。”
“去吧。”
季归峤刚走上楼梯口的台阶，就看到顾衍行拖着两只行李箱下了楼，她连忙上前帮忙。
“你醒了？”
“你出门的时候就醒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眸光看下她手里的花：“很好看。”
“那当然，我亲自挑的。”
将行李放在门口，两人又陪着姚婶和彭叔吃了顿饭，出门前，姚婶再三叮嘱他们有时间常回来看看，这里的房间依旧为他们留着，季归峤和顾衍行一一点头答应。
邢岑的车停在镇口，这是季归峤第一次见到他，与人简单的交流过后，才上了车。
去往烈士陵园的路上，在戎关脚下，并不是很远，却连接着层层叠叠的山峦。
墓地背面是一条蜿蜒的江水，一直连接着苍澜江，邢岑只是把车停到了山下，并没有上去，他留在这里等着他们。
顾衍行牵着季归峤行走在被打扫过的墓园台阶上，俩人手中都捧着花，一步步往上走，不一会儿便抵达烈士陵园。
纵眼望去，全是一排排的墓碑，整整齐齐地屹立在山头，而天空澄净，湛蓝的底色与白云点缀在一起，阳光从云层投射过来，冬日的阳光之中透着一股暖意。
顾衍行牵着季归峤的手站在一处墓碑上，墓碑上并没有照片，只有烈士的名字。
一边是顾听潺另一边则是顾淮。
顾衍行蹲下将花束一一放在两人的墓碑旁，两人祭奠完毕，顾衍行才又牵着季归峤的手，并没有说话。
只是眼神凝视着前方的墓碑，像是在向顾听潺与顾淮示意，站在他身旁的季归峤，就是自己的爱人，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也有了新的家，他们可以放心了。
阳光一点点升上高空，照耀在墓碑上，地上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远处的山峦依旧苍翠，边境线依旧绵长蜿蜒，那些被埋藏的忠骨终有一天会荣归故里，奉入青山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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