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握住池秋影的手腕抬高,等在床边护士趁着机会,快速为池秋影消毒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把手背上轻微撕裂的伤口包扎好。
池秋影就缩在秦玉怀里,一动不动,秦玉低头,将先前的话又重复一遍:“小朋友,你该睡觉了。”
说完见池秋影没有反应,便又接着问:“我帮你换衣服睡觉好不好?”
在刚刚的挣扎中池秋影身上出了汗,衣服上还染了血,定然是要重新换过衣服才能睡觉的。
但是现在没得到池秋影的态度,秦玉不敢随意有动作,怕再引得她情绪激动。
几秒钟后,秦玉自己回答了刚刚提的那个问题:“好,你不想睡觉那就先不睡,我陪你坐一会儿。”
然后伸手,想握住池秋影另一只手掌,哪知她手指才刚碰到池秋影的手,突然就被对方紧紧抓住。
“小朋友?”秦玉回握住池秋影,同时低声询问:“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问完没有得到回答。
房中就这样安静了一小会儿,池秋影的手开始放松,眼皮也随之渐渐合拢,看上去是困了。
然而她眼睛在完全闭上之前,突然间就睁大,并且她又重新抓紧了秦玉的手掌。
见她这反应,旁边几人心中皆是一紧,好在她情绪还算稳定,只是撑着不愿闭眼睡觉。
秦玉问她:“你不想睡觉吗?”
没有回答。
秦玉再问:“是不是刚刚做噩梦了现在不敢睡?”
醒来的这一会儿时间里,池秋影的各种反应明显是在害怕什么,可她现在难以表达,旁边人只能猜测。
秦玉心中的猜测并非是现在才有,只不过刚刚那种情况不适合问出来,而现在,池秋影是真的开始冷静下来了,这才是可以询问的时机。
连问两个问题池秋影都不回答,于是问话的秦玉先捏了捏她的手,然后才接着问:“是不是心情不好?”
这个问题算是问对了。
虽然池秋影还是不开口回答,但她把头靠在了秦玉身上,至少是有反应的。
看她这表现,秦玉又说话:“我跟你说过的吧?不开心要跟我说,你倒好,变成哑巴了,一句话也不说,你是猪吗……”
沉默的池秋影直起脖子一头撞在秦玉下巴上。
或许她这时候没能理解秦玉这一长段话,但最后一句她听懂了,是在骂她。
下巴被撞得有些疼,秦玉笑了一声。
还行,没傻,被骂了能听懂。
池秋影静下来,又倚靠着秦玉不动了。
大约等了有一分钟,秦玉才再次问她:“我帮你换了衣服睡觉好不好?”
池秋影不回应。
不对,她其实给了回应。
她努力睁大了双眼。
大概是要表达不想睡,可她这模样看起来又像是困得很。
在床边站立的几人都静静悄悄不敢出声,这房中唯有陪池秋影坐在病床的秦玉一人的声音。
“不想睡吗?还是不敢睡?你跟我说说为什么?”秦玉压低了嗓音,问着:“是不是害怕……”
后几个字刚说出口,池秋影突然神色瞬间起了变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秦玉顿时皱眉,搂紧池秋影,低声安抚着她。
“别怕……小朋友别害怕,我就在你身边,有我在没事的……”
头一回见池秋影有这样恐惧的姿态,秦玉心绪复杂,她不解,还有些许生气,更多的是后悔,后悔在知道池秋影想要安排这场试探时没有对其进行阻拦。
是她低估了这件事对池秋影的影响,可现在容不了她多想其他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让池秋影冷静下来。
等池秋影情绪平复时,也就是她没有精力再继续固执维持睁大眼睛不愿睡觉的时候。
从池秋影醒来,折腾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秦玉才终于帮她换好了衣服。
和刚刚一样,秦玉坐在床上陪着池秋影,怕池秋影再出现什么不冷静的举动,慕柳站在床边,无法安下心来去睡觉。
池秋影打了针已经睡着了,秦玉低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抬头示意一旁的慕柳去睡觉。
不用留这么多人看护,秦玉会在床上陪着池秋影,就算她睡着了不能及时发现池秋影的异动也无需太过担心,床边还有阿铃守着。
时间已经不早,慕柳并未在床边犹豫太久,仔细看了池秋影的状态,接着便休息去了。虽然她这一时间还没有睡意,但她也要躺着休息,想睡的时候就睡,养好了精神明天才能够好好照顾病人。
这夜里大家都惦记着池秋影的情况,医护来了一趟又一趟,每来一趟,睡着的慕柳和秦玉就醒一会儿,大家一起观察观察病人,接着医护离开,两人又继续睡觉。
这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一大早,还不到七点钟,慕柳和秦玉都起了床,要早点带池秋影去做检查。
经过这一晚上得休息,池秋影已经平静,至少现在看起来她的情绪不见丝毫激动,只是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睁眼时也不说话,对身边的一切都不理会,没一会儿就又闭上眼睛。
大概也是没有清醒的意识。
从检查室回到病房,池秋影似乎已经睡着了,秦玉吃过早餐,在病床旁边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准备出发去机场。
走之前她俯身细细观察熟睡的病人,确认无异常便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候,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床边人立刻围拢到床头查看情况,出声询问着。
池秋影微微睁着眼睛,不像是听懂了旁边人询问的样子,可她又似乎认得人,只见她眼神落在秦玉身上,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话。
见这情形,秦玉贴近了些,慕柳和阿铃也随着这动作一起靠近,她们听到微弱的话音。
“玉姐……”
秦玉赶紧出声应答,随后听到微弱话音的后续。
“疼……”
秦玉瞬间捏紧床上的被子,只一瞬间又松开,她抬手在池秋影头上以极轻的动作拍了拍,嗓音更是柔和。
“好,我知道了,我不动你了,你睡觉吧,乖……”
说完就见池秋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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